聞言,韓槊樵瞠大了眼,要他改變外表的理由有千百種,再荒謬的他都聽過,卻是頭一遭有人拿他的父母當藉口。
看著她認真的雙眸,他明白她是當真的。
他不禁升起一股好奇,想看看這女子是否真如她所言,目的如此單純,而非對他背後的金錢感興趣。
「也算你走運。」韓槊樵以她方纔的口吻回敬她,「我一向對『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種說法不予理會,但現在我也沒有更有趣的事情,不如就看看你有些什麼能耐吧。」
認識韓槊樵的人如果聽到他這番說辭,只怕會狂噴三大缸血,要他改變的話都不曉得說過多少回,就差沒找個錄音機,在他耳邊二十四小時播放,功勞、苦勞卻這樣讓他一句話給抹煞。
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麼好狗運的凌津津,也沒有別的反應,只是自信地笑著,「我會讓你知道到底是誰走運。」
就當是韓槊樵對她的挑戰,她欣然接受。
若是事先知道凌津津會有那麼多意見,韓槊樵可要對自己的決定考慮、考慮。
她精力充沛得像一輛蓄勢待發的戰車,抓著他的手滿街跑。
而且她似乎有自己的目標及順序,就看她沒有任何遲疑,先往一間外觀沒有廣告看板、不進到裡頭便看不出做何營生的髮廊走去。
店內的每個人看來都和她相熟,一進到裡頭,上自顧客下至洗頭妹,每個人都和她熱情地打招呼。
只聽她高呼一聲:「Jack。」
有個刮了個光頭的高瘦男子,不知自店內何處竄出,一把就抱住了她,口中頻喊:「甜心。」
他們的熱情對所有人而言似乎是司空見慣,沒有人對此大驚小怪;倒是韓槊樵心裡頭怪不舒服的,直想拉開他們。
那對緊摟得像一對連體嬰的男女,好像窺知了他的想法,雙雙回過頭來,上上下下不住地打量著他。
「天啊,甜心。這一回你是打哪兒找來這個……這個……」想了老半天,Jack就是無法形容眼前這個看似活動抹布的男人。
「是個挑戰吧。」凌津津得意的語氣好像她撿到了寶。
可惜Jack無法苟同,他認為要改造眼前這個男人,可不是口頭說說就能成功的,瞧他下顎堅定的線條,便知道他的脾性並不似尋常男子溫和。
而且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會造就他現今的外表,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要維持至今……不!是放任至今,也要有強悍的個性,才能抵抗外來的壓力。
津津一向有識人之明,怎麼會拿這麼大的一塊石頭來砸自己的腳呢?
Jack連忙拉過凌津津,到一旁去咬耳朵。
「他是你打哪兒抓來的樣本?給我老實招來。」相交多年,他不想讓凌津津的招牌被她自己砸個粉碎。
一時玩興驟起,凌津津舉手掩在Jack的耳邊,以全室都能聽聞的音量大聲說道:「從媚媚的訂婚宴。」
這個回答令所有知情的人心中瞭然。
又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男人,只要在這裡走動久了的人都知道,凌媚媚每回只要在愛情上有了麻煩,出來收尾的一定是凌津津。
被旁人悲憐的目光弄得十分不自在,韓槊樵頓時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如果不是擔心這一走會被他們瞧得更扁,他真想就這樣一走了之。
「你要瞭解,甜心。」Jack已經向現實妥協,準備要大顯身手,「我只是個平凡人類,不是天神降臨,只能盡人事。」
他這是醜話說在前頭,免得萬一無法達到凌津津的超高標準,讓她火大到砸店洩憤,他可慘了。這種情況到目前為止尚未發生過,可不代表未來不會發生,這個小不點和辣椒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小歸小,嗆辣的程度絕對不小。
凌津津比了個要他安心的手勢,「安啦,我絕對相信你的功力。」還不忘在他的背上用力拍打幾下。
她卻沒料到,這幾下只會加重Jack的壓力,讓他更為憂慮。
Jack走上前去,以專業的眼光評估,該如何從那堆雜草中整理出造型來,不只如此,他還要配合凌津津的設計,讓這男人能以最省事的工夫維持下去。
「你的動作要快了,離訂婚宴結束的時間還有二個半小時,你得趕在最後一道甜點上桌之前讓我們回去。」若不是情非得已,凌津津實在不想多給Jack壓力。
聽得她的催促,韓槊樵的眉心不由自主地兜攏到一塊兒去。
「這一餐沒吃到不會餓著我的。」他可不想在那種比禿鷹群聚還要可怕的場合裡,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但是凌津津自有她的打算,「放心,只不過是一、兩道菜的時間,露個臉你就可以走人,不必真的等到送客,又不是結婚喜宴。」
如果她的眼光沒出差錯,眼前這個男人比之李家堂可是一點兒都不遜色,雖然口袋裡的錢是沒他多,但是魅力方面絕對讓李家堂難以望其項背。
她很難相信,媚媚一向自詡看男人的眼光比X光還要銳利,怎麼會在韓槊樵這一關慘遭滑鐵盧呢?
然而媚媚的失敗就是她的大好機會,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自己送上門來,她要是不把握,乘機讓媚媚好看,一錯過就不可能再有了。
雖說委屈了韓槊樵,可這也算是變相地為他報了一箭之仇,功過應可相抵吧。
「好吧,Let\'s do it。」Jack也豁出去了,伸手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真皮工具套往腰上一圍,指示韓槊樵跟他進VIP室去。
而凌津津則拿起寸步不離的手機,貼在頰邊喃喃說著,展開後續的計劃。
許多原本該離開的客人也不走了,優閒地坐著啜飲花茶,等著看凌津津如何雕刻一塊朽木,使其成為熱門貨。
恐龍變帥哥的奇跡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不論是看門道,還是看熱鬧,都值得花這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