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名女子,她找他會有什麼事?
「有事嗎?」他的語氣極其不佳,只要有耳朵的人絕對不會聽錯。
他想來與會的意願本就不高,若非李家堂前一天還打電話提醒他,他真想裝迷糊躲過就算。
從一開始,他對凌媚媚這個女人便沒有好印象,他們倆也不過是在一個連他都記不清楚的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她便展開幾近緊迫盯人的倒追行動,連他在大學任教的課堂都不放過,還裝年輕,想混水摸魚混入他的課堂中。
她的出現差點沒令教室成為第三次世界大戰戰場,男學生為她傾心,而女學生卻對她的出現火冒三丈,攪和得好好一堂課烏煙瘴氣。
為了擺脫她的糾纏,韓槊樵向來深奉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信條也得暫時打破。
他狀似無意地邀請李家堂到學校議事,變相地將凌媚媚轉手出去,好圖個清靜。
他相信以李家堂的背景及俊逸的外貌,絕對是東床快婿的最佳人選,只要是拜金女郎,非將他列入名單不可。
並非他妄自菲薄,把自己看得忒低,而是他無心在這些風花雪月的雜事上,有時間,他寧可花在更有用的事情上。
比如將似乎永遠看不完的報告和公文,自桌面上清除乾淨;也比如將自己在大學任教的班級學生程度往上提升,別讓外人將台灣的大學生只定位在吃喝玩樂之流。
所以女人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獸,能將她們排開多遠都成,只要別在他身邊出現即可。
第1章(2)
韓槊樵話裡的火藥味,讓凌津津在第一時間就想放棄妹妹的請托,乾脆落跑算了,這妮子自己挖的坑,沒有道理要埋無辜者。
可是這男人的外表吸引了她的注意,令她忍不住想接受挑戰。
這男人真是她有生以來,所見過最不修邊幅的人了。他身上的那件襯衫好像被穿著睡覺似的,比酸菜還要皺;套在外頭的西裝,比襯衫也好不到哪裡去。
唯一慶幸的是,鼻尖聞到的是樟腦丸的氣味,而不是會嚇壞人的腐霉味。
而他頭頂上濃密的黑髮,長到令人皺眉不悅的地步,說是鳥窩,還侮辱了鳥類,人家燕窩還價值不菲呢!
整體而言,他看起來就像是木村拓哉的失敗版。
看來他若不是流行資訊落後了近一個世紀——也許還不只,便是從來都不曾注意到還有流行這一項事物存在。
「能不能佔用你一點點的時間,只要一下下就好。」凌津津諂媚地請求,希望韓槊樵答應。
她早已想好,不論他的回答是什麼,盡快將他請離會場就沒錯。
只要他一出現,今天的訂婚典禮絕對會毀了,所有人視線的焦點肯定集中在他身上,不會再有人去看今天的主角準新娘。
要是用這種方式倒台,絕對會讓媚媚氣到噴火。
一想到這一點,凌津津腦海裡彷彿有警鈴不停地響著,也不管韓槊樵到底願不願意聽她的話,拉著他便自這五星級飯店離開。
她都打算好了,反正今天出席這場訂婚宴一點兒意義也沒有,在典禮開始之後,便不會有人記得她,消失一下也好,省得凌媚媚臨時又想到花樣來支使她。
「你要拉著我去哪裡?」韓槊樵不耐煩地反問。
「你身上有多少現金?有沒有帶信用卡?額度還有多少?」凌津津懶得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像連珠炮似的反問回去。
韓槊樵從沒像這一刻如此鄙視女性,連凌媚媚也不過讓他嫌煩而已,這女人卻教他片刻也無法忍受;他知道現代女性十分主動,常將「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掛在嘴邊,但他想不到這女人居然生冷不忌,光天化日之下就要來個一夜情。
他大手一掙,脫離她的掌握,「這些都是我個人的私事,沒必要讓你知道。」他轉頭便要回飯店會場去。
凌津津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是說了什麼話得罪了他。
想了好半晌,韓槊樵都幾乎快走進飯店大廳,她才猛然省悟過來,意會到自己方纔所說之語有多麼曖昧。
「哈哈……哈哈哈……」悅耳如鈴的笑聲自她的口中流瀉而出。
不必動用到腦袋,只要用膝蓋想想,韓槊樵便能明白,自己定是引發她大笑的主因,立刻煞住腳步,回身向她靠近。
「很高興我的不上道能令你如此快樂。」韓槊樵的語氣冰冷幾達零下二十度,足以令空氣結冰。
凌津津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來,連忙面容一歛,將笑聲控制在無聲狀態。
但是她臉上的笑顏和天上太陽的燦爛不相上下,看在韓槊樵的眼中十分刺眼。
「非常抱歉讓你誤會了。」她的口氣中可聽不出有任何抱歉之意,「我問你有多少錢可不是想和你發生那種關係,我是想讓你掏錢出來改變你自己的外表。你應該明白,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是外貌協會的會員,可是你的出現,肯定會讓今天的訂婚宴非常勁爆。」
換了口氣,凌津津繼續說道:「如果你還是對情況沒有概念,我可以提醒你,以你現在的外表,剛才門口的門僮沒有當機立斷找來警衛將你驅逐出去,讓你進飯店已經是奇跡了,這種事不會發生第二次。」
唯一的例外,就是當門僮認出他是飯店所有人時,膽子再大也不敢動手趕人。不過這些話韓槊樵並不想說出來,他只是揚著眉,不予置評。
他不能否認她說的是事實,這也是他為何從不對外公開自己身份的理由,飯店自然有人擔任對外廣告的門面,他並不會加以干涉。
「你又為何要這麼做,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我淪為眾人的笑柄也是我自找的,不是嗎?」韓槊樵好奇她多管閒事的目的。
凌津津氣惱地賞他一個大白眼,一臉「朽木難雕」的無奈神情。
「算你走運,我實在忍受不了,好好的一個人弄得這麼邋遢,不管你有任何好理由,有礙市容觀瞻便是罪過;人家還會以為你的家教有問題,如果只歸咎在你身上,別想我會大發慈悲,我只是不喜歡那種父母無端受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