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等會兒她們來帶你,你別說話,跟著走就對了。」展錫文察覺出她的緊張,於是坐到她身旁安撫著她。
「不會穿幫啦,你的身形跟我差不多,會有人發現才怪。」口中嚼著喜糖,晨平含糊不清地說。
展錫文敲了她一記響頭,「晨平,請記著你身為公主的禮儀好嗎?姑娘家哪有這麼粗魯的?不像話!」
但晨平只是揉揉頭,依然笑瞇了眼。「反正我就快成為江湖俠女了,還計較這個幹嘛!」
脫離宮中似乎給了她一個好理由,把最真實的那一面全都解放出來,展錫文瞪著她,可是眼底卻已有了笑意。
「公主,謝謝你。」花紫凝由衷地說。
若不是她的成全,燕寒與她此刻就注定得分開了。
謝她做啥?她還不就是想著玩。」這幾天夜裡,他把晨平「偷渡」出去好多次,玩得她像只脫韁野馬,栓都栓不住。
「是你自己說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我很努力聽你的指示啊!」晨平好無辜的對他說,神情純潔得像菩薩身邊的玉女。
當然展錫文不會被她騙了,落在她頭上的一聲輕敲可以證明。
「你這個——」
「噓,她們來了。」展錫文敏捷的抄起晨平躍回屋樑上,緊急中只匆匆對花紫凝說了句:「我們會一路跟著你,別害怕。
樂音飄送,數十個打扮合宜的女婢魚貫而入,每人都獻上一句吉祥話後,坐在床上的那個「晨平公主」就被他們攙扶著領出新房了。
啊,他居然忘了跟她說聲恭喜。展錫文突然才想到,可是人都走了,哪裡還來得及呢?!
「好高喔,展錫文,你的武功好厲害,教我好不好?」
「不好,」他沒好氣地回答,放下她就舉步朝外走去。
都是她的問題一大堆,才害他被搞得昏頭昏腦,她還想叫他教她武功?廢了他還乾脆些。
「你等等我啊!」提起裙擺,晨平小跑步地追上展錫文,一點都感覺不出他在對她生氣。「喂?講話啊,你的舌頭斷掉啦
唉,長眼睛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展錫文深吸一口氣,決定大發慈悲不跟這個小傻瓜計較。
因為,跟她計較,她也不懂,何必惹得自己獨自生悶氣。
「如果你閉上嘴巴,我將很樂意帶你去參觀婚禮的進行。
「好好好,我閉上嘴巴。」
「……可是……要閉多久啊?我都不能呼吸了!」
展錫文差點摔跤。
救命哪,她真的是那位人人稱讚知書達理的晨平公主嗎?
誰跟她說人是用嘴巴來呼吸的?
「那你慢慢呼吸,我先走了。」再受不了她的笨,展錫文拔腿就跑。
「喂!等一下我啦!」
燦爛的陽光下,一前一後的身影逐漸拉近距離,仔紉一看才發覺,原來是前頭的人故意放慢了腳步……
何妨呢?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啊!
第10章(1)
案頭一對紅燭正在燃燒,忽明忽滅的光芒交錯閃耀,映照在花紫凝簇新的嫁衣上,形成一圈又一圈的陰影。
秤尺一掀,她美艷動人的臉龐終於呈現在燕寒眼前——
「你今天好美!」潔白如雪的肌膚妝點上幾抹淡淡的朱紅,額心還貼著時下流行的花鈿圖樣,花紫凝活似個畫卷中走出來的天仙美人兒。燕寒看得有些癡了,久久都難再順利成言。
她的美麗,他一直是知道的,可是每每見她一回,燕寒就失了心神一回,許久過後,依舊有一種誤闖仙境,窺得天人貌美的喟歎。
單單看著她,亦彷彿褻瀆了她。
「你分明在騙我。」嬌羞之色浮上麗顏,花紫凝美眸半掩地凝睇著他,不甚相信他出口的讚美。
妝畫得很濃艷,她不怎麼習慣這樣的自己,不過嬤嬤說這是禮俗,是要給新娘子討吉利的。
「我沒騙你,真的很美。」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燕寒替她取下厚重的鳳冠,小心地把髮簪曲出,使得她的一頭黑髮順勢披散垂肩。
她上過胭脂的朱唇水嫩燦亮,燕寒盯著她,情不自禁地傾向前印下一個吻
「交杯酒還沒有喝——」一吻暫歇,她想起臨走前,嬤嬤的千交代萬交代,趕緊提醒著他。
「嗯。」只要不危害到她自身的安全,花紫凝說一百項,他可以答應一千項、一萬項。
寵壞她——是他後半輩子最大的心願。
燕寒讓花紫凝半臥在床沿,逕自端來了酒,交到她手中。「敬你一杯,我的夫人。」
從今而後,他不再孑然一身,他的天地裡,有她。
「我愛你……」手兒一勾,酒一入喉,兩人的心於焉相結。
「來。」掬起幾台上預先盛好的清水,燕寒輕柔卸去她臉上的妝點,也將她一身厚重的禮服褪下,擱置在一旁。
花紫凝綻開羞澀的微笑,他的體貼讓她甜進了心裡頭。
「累嗎?」燕寒脫掉外衣上榻,親密的摟著她躺在他身上。
花紫凝先是搖頭,後又點頭。「本來不覺得累,可是我太緊張了,現在一放鬆下來,就感到有點兒疲倦。」
因為這一天所代表的意義,對她是如此的重大,所以花紫凝始終都戰戰兢兢,只盼留下一個經典的回憶。
他的妻呵……曾經以為遙遙無期的夢想,居然還能實現,這得來不易的幸福,他承諾一定要珍惜到老。
「明天一早,錫文會先帶你到城外的「黃石關」等我,你的身子若犯疼了,千萬別硬撐,知道嗎?他要留下來善後,最快也要十數天後才能離開,而不能待在花紫凝身邊,燕寒實在很不放心。
她的傷已好了泰半,可是如果不小心有個太厲害的顛簸或碰撞,花紫凝的背傷還是有可能會因此復發,並引起其他的併發症。
雖然只是小別,但他卻已經開始掛念她了。
「嗯,你也要小心,我等你。」
「今天,我收到一份我娘派人送來的禮物。」燕寒說。
皇上是主婚人,汪老夫人即使不願,也不敢稱病推托出席這場盛典,而且,她向來就喜歡參與這種能讓她感到驕傲的場合。可是在大殿上,燕寒的眼神一直沒有與她交會,他不看她,她亦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