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他認為她伴在身邊是天經地義的事,而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越看越覺得熟悉,甚至感到萬分親切,還有這滿屋子的食物香氣,居然會讓他備感懷念,這?
難道真如她早先所言,他的靈魂曾出竅與她共度過?嗟,開啥玩笑!都什麼世紀了,誰會輕信那種鬼話。
「叫外送哪來得及,我只好自己動手做嘍!」她能要求什麼?他連她是誰都不記得了,又怎會記得她是一個擁有個人電視教學節目,與「小傅培梅」之稱的美食專家。
「喔?」他強捺住心扉底處無端蕩起的騷動,故作不信地吊起眉。
「哪裡不合胃?下次我會改進。」微風從窗外拂進,她無意識地用玉指撩開吹在臉上的秀髮。
「沒有……」耿忻不自覺閃了神,幸虧他即將順口脫出的誇獎全拗了回來。「不合胃……統統不合胃,全部都不合胃。」
說實話是合得不得了,他長到這麼大,不曾吃過如此佳餚。
當然不是他沒吃過珍餛,而是小時候他急於討父親的歡心,在餐桌上總是戰戰兢兢的。成年後,他忙著磁泵裡和商場上的人勾心鬥角,故他連吞下去的是什麼都不曾留意過,更遑論仔細品嚐它們的美味。
所以若硬要挑她毛病,他只能怪她做的菜色太多,害他吃得太撐。
「沒問題,下次我做別的。」她看得出他喜歡,否則也不會吃得乾乾淨淨。
「隨便你,你時間多嘛。」他奚落她的熱心。
「這倒是。」她不以為件,推開餐車,兩手便捏上他的大腿肌。
「你幹什麼?」他嚇一跳,忙拍掉她的手。近日來,他的腳已恢復了知覺,但從未像此刻這般敏感。
「按摩呀,難不成我看起來像炒菜?」她突然感到好笑,原來他還會害羞。
「你……不許碰我上他氣得滿臉脹紅,不過有泰半是因為她掌中透過來的熱氣,引發他的生理反應所造成。
「我又沒有特異功能,不碰你要怎麼幫你按摩?」她反擊回去。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當他張嘴吃進第一口她料理的食物時,她便完完全全恢復為以往自信的外交官千金,今後任他再怎麼刁蠻,她都不怕了。
「說了不許碰我,我不要你替我按摩!」他臉紅脖子粗地抓住她的手,並尷尬地將小毯蓋往下腹。
老天,她的腕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纖細,臉蛋比他揣測的要巧致,肌膚比他幻想中的要滑溜,害他體內的男性賀爾蒙頻頻做怪,思緒霎間飄到老遠老遠,他忽然想念起她的味道……咦?想念?他若從未見過她,又何來想念之說?
「恐怕由不得你選擇,之前的看護,無論男女,托你之福,全讓你給嚇跑、氣跑啦,所以短期間內,有閒有空、能做此事的,只剩下我了,因此自今日起,你只一好將就些了!」她大膽對峙的聲音,把他飄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種事能將就?」他吼著甩開她,她身上隱約傳來的蘋果香,有點一他抵死不願承認是「很多」……擾亂了他的視聽。
「不然怎麼辦?你要自己按摩嗎?那更好,我落得輕鬆。」她好整以暇地坐下來,還蹺著二郎腿。
「你給我叫林媽來!」他真搞不懂女人,時好時壞。時弱時悍,原先是怕他生氣,現在是拚命地惹他生氣。他剛剛應該堅持趕她出去的。
「林媽在忙,沒空。」她想都沒想就搖頭。
「我不管她忙不忙,反正我不要你來按摩就是不要,大不了我今天不做復健。」他執拗地扭首盯著另一邊牆。
「你少囉唆,按摩之後,你還要練習走路呢。」她『學他的語氣。
「你這得寸進尺的女人上他幹麼要自動對她削減他的暴躁,或是為他的無禮內疚?想想沒道理,他驀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衣領,絲毫不當她是女人地將她揪上前。
「你有完沒完?」
「腿是你的,身體也是你的,你喜歡一輩子坐輪椅是你家的事。」她冷峻地瞪著他,依他心高氣做的性子,最適合用激將法。
「你閉嘴!」他怒不可遏地舉起拳頭。
「你不是三歲娃兒,你要想想,你弟弟是植物人.父親又中風要人照顧,因此你不要動不動就麻煩別人。」她邊說邊祈禱他不要真的動武。
「他們活該。」他低吼,脆弱的心已然受到十級颱風的吹刮。
「你之所以把氣出在別人身上,不過是想掩飾你的害怕,你害怕失敗,你害怕自己不能再走,你更害怕面對這些事實。」看到他受傷表情,她比他還難受。
「我叫你閉嘴上她殘忍的話語,字字戳進他的瘡疤處,他一時衝動憤恨,握拳的手不加考慮地揮下來。
「嘎!」她驚叫,連忙鴕鳥地閉緊眼睛等著挨揍。
豈知他的手忽爾轉了方向扣在她的腦後,並用力地將她按向他,接著粗暴地以吻封住她的嘴,再使勁一翻,便將她嵌在床上、壓在身下。
她愣了半晌之後,才想到要反抗。
只是他的腳雖行動不便,但他的手和身體的其他部位可靈活得很,她的抵禦不過是增加他征服的樂趣,他毫不溫柔地鉗制她的掙扎,纏住她的舌,吻得狂野又不羈。
慢慢地,他沉溺在她口裡的蜂蜜似甘泉,滿盈的怒氣滾成熱血沸騰,燃燒他藏匿在心髓深溝裡的欲苗,他熾情洋溢地以雙手來膜拜她的粉軀,再用火烈的唇瓣燙傷她的皓膚,逼使她不得不軟化做出回應。
正當兩人淪陷在慾火狂熱時.一些畫面猝地竄入他的腦海,第一幕是她穿著睡衣,在他似陌生又熟悉的浴室做著晨操,他則站在她的背後一起跟著做,還欣悅地跟她道早安。
第二幕是她抱著椅墊喊救命,而他則是……浮……在另一端?
「呀?」他驚慌地推開她,剛剛閃過的是什麼?那景況為何讓他有股熟悉感?
「呃……我……你……」許幼薇驟然清醒,她抓著不知何時被他脫去的衣裳,狼狽地遮在身上,倉卒逃奔之餘,她羞慚地斥責他——「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