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從他的後面用力一打,才將他的笑意打住。
「你像個神經病,一個人在這裡笑什麼?」辛亦帆一走進醫院大門,就看到他一個人像瘋子一樣不停猛笑。
韋莛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仍現,急於與好友分享那令人痛快的事,邊往電梯走、邊說給他聽。
「你什麼都好,就是這張嘴壞。」辛亦帆聽完後,無奈地搖搖頭。韋莛的個性就是這個樣子,一發起脾氣,就算對方是天皇老子也是一樣,照罵、毒死人!
更何況天灝還被任強的兩個兒子打到肋骨斷了兩根,住進醫院,好朋友無緣無故被打,他沒帶人去討回公道就已經是萬幸了,這會兒任強又自己打電話來找罵挨、找氣受,他怎麼可能會放棄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本來就是,我沒找人去揍他一頓就該偷笑了。」
「不管怎麼說,他總是長輩,和你爸爸還有些交情,伯父若是知道了,以後碰著了面,多尷尬呀!」
「該尷尬的人是他。」
他們倆邊說邊走進嚴天灝的病房,他正坐在病床上看書,一見到兩個好友並肩出現,馬上放下書本。
「我明天就要出院了,這麼晚了你們根本不用再過來。」
「我剛下班,順路過來。」辛亦帆說。
「我是回家也沒事,挺無聊就過來和你打打屁嘍!!」
「有什麼好事嗎?看你好像很高興?」嚴天灝見他一進來就眉開眼笑,一副快樂的不得了的表情。
「高興,比中樂透頭彩還高興。」
辛亦帆卻是無奈地搖搖頭,他雖然已經是個三十歲、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但性子有時卻像個小孩子似的,一點小事也能興奮得半天,赤子之心還保留得真完整。
韋莛才不理會辛亦帆那充滿揶揄的表情,不厭其煩地將剛才和任強講電話的事說一遍。
嚴天灝說完後,緊張地坐直身子,「你說任強說任根心來找我,是嗎?」
「你別理那個瘋子,就當他瘋狗亂吠。」
他急忙下床,從櫃子裡拿出自己的衣服,換下醫院的病服。
「都快要睡覺了,你換衣服做什麼?」韋莛問。
「我想她應該會去我住的地方找我,你們誰可以送我回去看看嗎?」
「你又不在家,她去你家找你做什麼?還有你都被她害到這麼慘,還理她做什麼?」韋莛有時真是不懂他,爛好人一個。
「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吧!」辛亦帆懂他的心情。
他看得出來,天灝並不是真的那麼討厭任根心,也不是對她完全沒有感覺,不過他若真想和任根心交往,只怕不會那麼順利,即將面對的可能是一場狂風暴雨。
嚴天灝先去護理站向值班的護士說,有些急事得先離開醫院幾小時,待護士去請示過值班醫生,得到同意後才離開醫院,坐上辛亦帆的車子,趕回家去。
韋莛不放心的也只好開著自己的車跟過去。
車子一停在嚴天灝住的公寓外,他請辛亦帆在車上等他,自己先下車,走進公寓,搭著電梯上樓,一出電梯,果然看見他住的門外有抹纖細弱小的身影坐在地上,低垂著頭,完全沒有發現他。
嚴天灝凝望著她,一頭烏黑長髮如瀑般流洩著,擋住她雪白晶透的小臉蛋,一雙適合彈鋼琴的手,在雙腿前緊緊交握在一起。
倩儷身影、寂寞芳心,深深地揪住他的心、牽動他的情、鎖住他的愛。
他走過去,在她的前面蹲下來,語氣溫柔地對她輕語,「心心。」
任根心一聽見這低沉又充滿磁性的渾厚嗓音,心就像是銅鑼般,被鑼棒用力一敲。閉上雙眼,害怕這個聲音只是她的一種幻覺,直到一隻溫柔的大手輕輕覆上她的雙手,她才知道這不是夢—這手的溫暖熱度,讓她的心跟著暖和了起來。
她抬起頭,一滴、兩滴、三滴……無數滴的淚水,滴滴晶瑩的落在他的手背上,泛著淚水的明眸,睇凝著他那張英俊的臉,在嘴角的地方還有淡淡的瘀青,左臉頰仍微腫,她是愈看愈自責、愈看愈心痛。
她終於體會什麼是打在你身,痛在我心的感受了。
「對不起、對不起。」
嚴天灝抬起手,滿含柔情蜜意地拭去她落在雙頰上的眼淚,「我從來沒怪過你,別再傷心了,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我真的不知道我爹地和哥哥會打你,我真的是無心的,我只是不想讓你就這麼離開。」
嚴天灝扶著她站起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你爸爸很擔心你。」
「我才剛剛見到你,你可不可以別這麼快就趕我回去?」她拉著他的手,眼神中充滿著期盼。「我等了你快三個小時,讓我多待一點時間好嗎?」
「你爸爸在家裡等你,我送你回家後,還得回去醫院。」
「醫院!」任根心聞言一驚,「辛亦帆告訴我你住院兩天就可以出院了,為什麼你還要回醫院?」
「他是不想讓你太擔心、太自責,所以才會跟你這麼說。不過,我明天就出院了,身體上的傷全都好了。」
「對不起、對不起。」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再度落下,因她一句話,卻害得他差點送了命。「我是個壞女孩。」
嚴天灝見她如此自責,不捨地將她擁入懷中,輕撫她的背,臉頰貼著她的柔細髮絲。
任根心被他摟進寬厚結實的胸懷,心與心貼靠著,如此近距離地感覺著他堅定、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的心也隨著他的心鼓動,有如共奏一曲旋律浪漫優美的樂曲。
她情難自禁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雙手環上他的背,輕言問:「我以後還能再來找你嗎?」
他沒有回答她,反而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門進去,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串鑰匙,他拉起她的手,將之放在她手心裡,「以後我若不在家,你就進去等。」
「天灝——」她沒想到他不但沒給她臉色看,不恨她、不怪她,還肯將他房子的鑰匙給她,這是不是表示說他也接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