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她哭得梨花帶雨、柔弱似水,足以溺斃一堆鐵漢柔情。
「嗚嗚嗚——」
哭得嬌柔無力、惹人憐惜,天地為之動容,泣血灑淚。
「嗚嗚嗚……」
她她她——快哭不下去了!
蕭奈兒幾乎要懷疑這個姓靳的到底有沒有良心,或是臉部少了哪一根神經,她已經哭得夠可憐、夠動人、夠讓人心碎,但是他連眉毛都不動一下,仍舊一臉漠然?
她踏遍天涯海角,演戲演了這麼久,沒見過這麼「冷」的觀眾。
「裝夠了沒,別玩了。」靳易緩緩說道,神情嚴肅,無一絲溫度。
天女散花般的淚水霎時打住,蕭奈兒愣了好半晌,他……竟然一眼識破她是裝哭?
原本還在一旁為她的梨花灑淚而偷偷動容的男人們,聽到靳易的話也驀然驚愕,憐惜的目光一致轉成了凌厲,怒瞪著那個「裝哭」的女人,如果靳先生說她是裝哭,她就絕對是裝哭。
氣氛霎時凝結,空氣中飄著熊熊的殺氣,蕭奈兒心知不妙,腦筋飛快地轉著,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錯,讓她洩了底?
「你——」他才正要開口,卻被旁邊吵雜的女人給打斷了話。
「妓女就是妓女,你們這種人只能靠張開大腿賺錢,任由男人糟蹋,不要臉!」焦燕妮惡狠狠地指著她譏嘲道。
靳易的臉仍是對著蕭奈兒,但目光緩緩移向焦燕妮那頭。
擰眉,是他不悅的徵兆。
炮哥見狀,忙阻止大小姐再講下去。「別說了,大小姐——」
「拉什麼拉!我罵妓女關你什麼事?我就要罵!低賤!骯髒!噁心!就算做了人家的老婆,雞就是雞——」
冷不防的,一道亮光掠過,沒有人看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只見一隻手掌掉在地上,錯愕的眾人們,包括焦燕妮,都在納悶那隻手掌是誰的?一致反射性地看著自己的手,大家的兩隻手都在,唯獨焦燕妮少了一隻。
少——少了一隻?!
「啊——」
焦燕妮淒厲的慘叫聲迴盪室內,手腕噴出的鮮血如瀑布一般,瞬間染紅了整片地毯,也染紅了每個人驚愕的眼,驚嚇到忘了呼吸,慘白的面孔上儘是不敢置信。
「煩。」靳易淡道,連瞧都沒瞧她一眼。
眾人眼見大小姐在地上痛苦翻滾,神情佈滿了恐懼,而她身旁的手掌還微微地動著,更增添對靳易的畏懼。
蕭奈兒瞪著靳易手上不知何時握著的一把銳利的細刀,刀身與刀柄一體成型,身長不超過二十公分,刀面平滑銀亮,不似一般的小刀,仔細一看才知,那是一把手術刀。
她背脊泛起了寒意,自己就在他身邊,卻完全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而且手術刀上竟然連一滴血都沒有,過血卻不沾血,表示速度夠快,這種大場面她不是沒見過,卻從沒如此驚駭過。
令她發寒的不是焦燕妮慘不忍睹的下場,而是她感覺不到一絲「殺氣」。
要傷害一個人之前,必先有意念,意念驅動著行為,凝聚成一股動力,在動手之前,渾身散發的戾氣早已傳遞出去,所以才有所謂的殺氣。
練家子靠著對殺氣的敏銳度而躲避危險,但是她感覺不到他的殺氣,甚至連一絲戾氣都沒有,更可怕的是,他依然面無表情,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這表示他不在乎,砍去一隻手掌對他而言,就像切牛排一樣普通自然。
他……到底是誰?
空氣中瀰漫著血的味道,她有預感,自己惹上了一個不該惹的人物。
第三章
她終於體認到那些男人為何對此人這般畏懼了,不只他面無表情,就連他身後四位不動如山的男人也同樣面不改色,好似早見慣了這種場面。
「好痛啊!」焦燕妮依然在地上哀嚎打滾,失血讓她面色慘白如死人。
「靳先生,求您開恩原諒我們大小姐,我們在此跟您賠罪——」炮哥帶頭下跪磕頭,其他人見狀,恍如驚醒一般,也爭相跟著老大一起磕頭。
蕭奈兒傻瞪著這種集體下跪的陣仗,料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地步,她回過頭來,赫然發現他正瞧著自己,忍不住心頭直發毛。
「我、我……」該說什麼好呢?她猜不透這人內心的想法,表面看似平和,說不定下一秒就要了她一隻手或一隻腳,而她沒把握可以躲得過這男人快如閃電的身手。
早知道就不裝妓女了,怎麼辦呀?老天爺……
「放心。」他輕道。
啊?她呆了呆。放心?放什麼心?現在劇碼是演到哪?她腦筋一片混亂,忘了該從哪裡開始接下去,他一句沒來由的話,讓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更無法放心呀!
「痛死我了,救命啊——」地上的人兒還在痛苦掙扎。
蕭奈兒膽寒地瞥了焦燕妮一眼,就怕自己是下一個。
「我不會傷害你。」彷彿在補充說明似的,他又加了一句,冷冷淡淡的,不帶威脅,也不深情。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勉強擠出微笑,心中暗忖他怎麼跟個殭屍一樣,目光幽暗凌厲,連笑都不笑一下,噢不不不——千萬別笑,如果笑了更會把人嚇飛半條命。
「你不相信?」威嚴的兩道濃眉又向中心靠攏。
「我信!我信!」她心驚膽戰地忙著回話。天呀!這人會讀心術嗎?瞟了他手上的刀子一眼,困難地嚥了下口水,姑且把他歸類為不隨便傷及無辜的人好了,呃……這樣歸類應該沒問題吧……
彷彿接收到她眼中的期盼,他將手術刀收起來,而僅是這麼一擺手,竟然就像變魔術似的,手術刀一眨眼就不見,害她瞳孔又放大了幾厘米。
怎麼……怎麼……明明一直盯著的,居然連他收到哪裡去都不曉得……
「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問話拉回了她的思緒,腦子飛快地轉著,冷靜地回答——
「王春嬌。」鬼才會笨得把真實姓名告訴閻羅王,所以她給了一個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