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我問你會不會永遠挺我,你說會。」
「那又--怎樣?」
「我問你為什麼,你說因為我們是好朋友。」
「不對嗎?」
「……只是好朋友嗎?」
「嗄?」他一愣。
她忽地放開他,臉頰染上紅暈。
你對我的感覺,純粹只是好朋友嗎?
她好想這麼問他,卻發現自己問不出口,只能悶悶地別過頭。
「妳怎麼了?小雅。」他轉過身,一面揉撫自己被掐痛的脖子,一面關懷地看她。「妳沒事吧?」
笨蛋。真是夠呆了!
她掩住臉,在心裡哀嚎。
「喂。」他急了,輕輕搖晃她肩膀。「妳不舒服嗎?是不是酒喝太多了?」
「才不是呢。我還嫌喝不夠多呢!」
「喝不夠?」
「放開我啦!」她忿忿然地甩開他的手,繼續為自己斟酒。
他愕然望著她的舉動。
見他仍然一副狀況不明的表情,她十指緊絞,掐握掌心。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她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
「我想唱歌。」她突如其來道。
「嗄?」
「我要唱歌。」她站起身,故作興致勃勃。「我們來唱卡拉OK吧。」
「這麼晚了?」
「怕什麼?你家隔音設備不是一流的嗎?」她不由分說,打開電視和點唱機,翻著歌譜找歌。
倏地,她眼睛一亮,拿起遙控器輸入歌碼。
不一會兒,電視屏幕上出現畫面,音響也流洩好聽的旋律。
S.H.E.的「戀人未滿」。
溫雅一手拿麥克風,一手端著酒杯,先喝了一大口酒,才開始唱歌。
「……為什麼你在意誰陪我逛街?為什麼你擔心誰對我放電?你說你對我比別人多一些,卻又不說是多哪一些?」她唱著,哀怨地瞥他一眼。
他呆坐在原地,像一座石化的雕像。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甜蜜心煩,愉悅混亂。我們以後會變怎樣?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聽出來了沒?傻瓜!別呆呆坐在那兒啊!
可他還是一點反應也沒,鬢邊發綹垂落,掩去他眼中的情緒。
他到底怎麼想的?她睇他,心跳愈來愈快,酒精的後勁此刻彷彿也慢慢襲上來了,逐漸佔領她全身。
她臉頰燒紅,肌膚發燙。
「……再靠近一點點就讓你牽手,再勇敢一點點我就跟你走。你還等什麼?時間已經不多,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懂了沒?笨蛋!「……再向前一點點,我就會點頭。再衝動一點點,我就不閃躲。不過三個字,別猶豫這麼久,只要你說出口,你就能擁有我--」
為什麼他還是一句話也不吭,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嗎?或者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
會不會他對她根本沒什麼其它意思,真的純粹把她當朋友而已?
「……你能不能快一點決定?對我說--」我愛妳。
唱不下去了。
她頹然,雙手一顫,麥克風和酒杯同時落了地。
杯中殘餘的酒液流溢地面,朦朦朧朧,映出一張惆悵的容顏。
「……小心一點。」裴逸航啞聲道,撿起麥克風和缺了一角的酒杯,進廚房拿抹布,蹲下來擦地。
總算有反應了。
她愣愣看著他的動作,忽然覺得好悲傷。
她深情款款地唱了整首歌,還不如打翻一隻酒杯能激起他一點點注意力。
她捧住胸口,頭很暈,心很痛。
他擦完地,回廚房洗乾淨抹布和雙手,才又慢慢走出來。
修長挺拔的身軀直直站著,俊秀的臉對著她,幽黑的眸忽明忽滅,似乎陷入天人交戰。
「呃,小雅……」
「你不要說話!」她尖聲打斷他。
不要說,不要說!她發現自己沒勇氣聽了,深怕他話一說出口,兩個人連朋友都沒得做。
不要。不能當他情人,至少要當他的朋友。她還想跟他做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你不要……說話。」她白著臉,顫著唇,眼睛漫開薄薄淚霧。
她好後悔,早知道剛剛不要唱那首歌了,早知道不要逼他表白真正心意。
「我……只是喝醉了,我沒什麼意思,你別亂想。」她細細喘氣,胡亂為自己找借口。「我要……呃,十點多了,我先去睡了。」
她轉過身,剛想拾級上樓時,門鈴響了。
這麼晚了會是誰?
兩人互看一眼,溫雅隱入樓梯間躲好,裴逸航去開門。
「哈囉,逸航。」韓秀麗嬌聲打招呼,明眸嬌媚地睇他。
他一怔。「妳怎麼會來?」
「我睡不著。跟你的助理問了你家地址,就來找你一塊喝酒嘍。」她舉高一瓶特地買來的香檳,甜甜一笑。「我可以進來吧?」
不等他回答,她已經踏進屋裡,環顧四周乾淨優雅的環境。
「你家佈置得挺不錯的嘛。」
她怎麼上來的?
他蹙眉。「秀麗,妳怎麼……」
知道他要問什麼,韓秀麗主動解釋。「你們這裡的管理員很可愛呢。知道我是韓秀麗,二話不說就讓我上來了,還答應我一定會保密,不會把我們倆幽會的事說出去呢。」她嫣然一笑,玉指曖昧地畫過他的頰。「你說為了不讓他失望,我們今天晚上是不是該做點什麼呢?」
一陣激烈的抽氣聲忽地響起。
韓秀麗一愣。「誰?」她左右張望,不一會兒,便發現僵立在樓梯問的溫雅。「妳不就是今天那個臨時演員?妳怎麼會在這兒?」她顰起眉,懷疑的眼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徘徊。「你們倆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裴逸航還來不及解釋,溫雅便打斷他。
「妳別誤會,韓小姐,我只是……我也是他的助理。」
「妳也是助理?」
「對,我是助理。」溫雅幽幽道,緩緩下樓梯。
裴逸航眼光深沉地望著她,眉峰擰攏。
「我只是來跟他討論未來幾天的行程。」她繃著嗓音。「我現在要走了。」玉手搭上門把。「再見。」
打開門後,她停在原地幾秒,等他開口說話。
可他只是沉默。
她心口驀地一揪,走出去,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