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
她在心底慢慢讀秒,抱著一絲希望,等他追出來。
可他沒有追出來,他用一扇門隔開了她與他,他把她擋在他世界之外。
他居然不理她!
「裴逸航,我再給你十秒鐘,你最好快點出來追我,否則--」
否則怎樣?她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一顆心像被擰碎了,痛得她發慌。
十、九、八、七、六……
快追出來啊!你還待在屋裡做什麼?
十秒鐘過去了,他還是沒追出來,她喉頭一酸,眼睛迸出兩顆淚。
她想她應該瀟灑點,扭頭就走,可是發顫的雙腿卻定在原地,動不了。
她將耳朵貼上門屝,很下爭氣地想聽清楚屋內的動靜--他們在幹麼?不會已經開始「做」起來了吧?
不會吧?
她試圖安慰自己,偏偏腦海裡晃過的,卻是今日在片場目睹的熱吻--那種石破天驚的吻,正是她一心盼望的。
可他卻不肯那樣吻她,只是一個蜻蜒點水的吻,他就懊惱得像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
他不喜歡她,根本就不喜歡她!
「……妳騙我,芊芊,妳騙我。」她哭了,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墜落。
很快地,視界便茫了,她的心也跟著認不清方向。
她扶著牆,一路踉蹌地搭了電梯下樓。或許是哭得太厲害,她一時不小心,在社區中庭重重跌了一跤。
她沒喊痛,怔怔地爬起來,捧起痛楚的膝蓋一看,只見皮擦破了,週遭還淡淡紅腫。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她哽咽一聲,眼淚又是紛紛。扶著腿,一拐一拐往前走。
忽地,身後傳來焦急的叫喚。
「小雅,小雅!」
是他!她身子一凜。他終於來了。
「小雅,妳去哪兒?」他追上來,握住她臂膀。「很晚了!」
「你、你管我去哪兒?」她甩開他,背對他偷偷抹眼淚。「你有那麼漂亮的美女送上門,幹麼還理我?」
「小雅,妳說什麼?」他蹙眉。「妳氣韓秀麗來找我嗎?我沒要她來啊!」
「我才沒生氣呢!誰來找你關我什麼事?」她回身瞪他,跺了跺腳。「我只問你,你幹麼出來追我?」
「我--」他愣然,臉色陰晴不定。
「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她顫問,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我……我來--拿錢給妳的。」他忽地將皮夾塞給她。「妳身上沒帶錢,能去哪兒呢?」
她心跳一停,不敢相信地瞪著手中的皮夾。
他追下樓只是為了拿錢給她?
老天!她糗大了!從來沒這麼糗過。她今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蠢事啊?到底在期待什麼?
淚水,當著他面前從她眼眶溜出來。她真的很想忍住的,真的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可是沒辦法。
活了半輩子,她從來不曾這麼難堪過。
高中時對學長自作多情,長大後被一個接一個男人嫌棄,都不如他今晚對她做的讓她難過傷痛。
她豈止是丟了自尊,連心也碎了。
一輛出租車馳過,她招手要司機停下。
「我討厭你!裴逸航,我這輩子都恨你!」她哭喊,不等他反應,立刻坐上出租車離去。
他張口結舌,愣愣瞪著飛快淡逝的黃色車影,半晌,突然賞自己兩個重重的耳光。
「裴逸航,你是白癡。」他喃喃斥責自己,神情儘是懊悔。
不遠處,一道鎂光燈一閃而逝,心情低落的他完全沒注意到。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流言,如烈火燎原,沸沸揚揚。
剛剛出爐的八卦週刊,因為一張雷霆萬鈞的封面,上市沒幾個小時便斷了貨。
封面上,是一個長相超俊美的男子,他站在夜裡,比黑夜還湛深的眼靜靜注視著遠方,臉上的神情好憂鬱、好落寞。
這樣一張臉,這樣一個憂傷佇立的男人,擰碎了無數女性芳心。
她們急急翻開雜誌,迫不及待地閱讀封面故事。
故事從一場在飯店裡的爭風吃醋說起,兩個單身優質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女人甚至將其中一個酷哥以柔道摔倒在地,賞他了個狗吃屎。
記者從現場某位目擊者口中得知這個故事,興致勃勃開始追蹤,總算在幾天後親眼目睹女人與另一個帥哥對峙的精彩畫面。
女人怒氣沖沖指責帥哥,逼得他自打耳光。
「我一輩子都恨你!」
女人說的話好狠、好決絕,帥哥當場好受傷--
「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表情迷倒了多少女人?」
這天,再也受不了的雷楓樵捧著雜誌殺到裴逸航家,衝著他橫眉豎目。
「這幾天每天都有女人Call-In到我的節目哭,說什麼她們好捨不得你,好想把你抱到懷裡好好『秀秀』喔。嘖!搞什麼嘛?」
雷楓樵不滿地撇撇嘴。
號稱「花花公子」的他主持節目,從來只有女人打電話進來對他發花癡,這還是第一次鋒頭全被另一個男人給搶光了。
而且這個人,還是他的好朋友。
「我知道你是偶像明星,得想辦法吸引女人注意,不過請你也別要這種陰招好嗎?太不光明了!我唾棄你。」
對好友誇張的抱怨,裴逸航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是悶悶抬頭掃他一眼。「怎麼?你嫉妒啊?」
「我--」雷楓樵語塞。
沒錯,他是嫉妒。習慣接受女人熱烈仰慕的他,的確為這陣子的備受冷落感到不太爽。
「我只是建議你手段光明磊落一點而已。」他悶悶地說,自知沒什麼立場,摸摸鼻子,到廚房冰箱拿了兩罐啤酒。
他拉開拉環,一面喝酒,一面回到客廳,只見裴逸航還是保持跟他進門時一樣的動作,僵坐在電子琴前。
「喂,要不要喝?」他揚聲問,作勢要將另一罐啤酒拋出。
裴逸航卻不領情。「我不想喝。」
雷楓樵這才發覺不對勁。「怎麼?你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左右張望一會兒。「溫雅呢?你不是說她住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