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倒也是。
薔薇自己也不太喜歡太過挑剔的人。
那個醫師娘跟納粹男友,一路上不知道掃掉他們多少遊興,每次導遊只要宣佈一解散,大家都會很自動離那兩組人馬遠遠的,要不然就等著聽長篇大論,好像巴黎多對不起他們一樣。
這座城市雖然跟薔薇想的不一樣,但是,卻也不壞。
巴黎的夏天,天空很高,雲淡淡的。
然後,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熱。
眼前所見並不是繁花處處,而是現代與歷史的交融,左岸有左岸的可愛,右岸有右岸的美麗。
花鳥市場很令人留戀,聖母院很壯闊,從凱旋門遠望,有拉德芳絲拱門,以前的監獄變成現在的歌劇院,咖啡館真的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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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戴高樂機場到市區這短短四,五十分鐘的路程,裴仲棋已經聽王大志抱怨了不下數十次。
兩人在台灣同是「智高計算機遊戲」的設計師,這次跨海,是為了參展,
程序設計工會今年選在巴黎亞勒區的商場舉辦三天兩夜的展覽,裴仲棋與王大志就是代表智高計算機特別來一趟。
今年的主題是聯機遊戲。
雖然現在計算機聯機遊戲才在試驗階段,但是根據行內估計,一旦正式推出,由於高刺激性,三、五年內會攻下大部分的遊戲市場,為了要拓展業務,智高計算機當然不能忽略這場展覽帶來的商機。
出差本來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不過長途下來,的確是累人。
王大志一路碎碎念不斷。
內容莫不是坐飛機有多累、飛機餐實在不好吃、空姐又不漂亮之類的拉里拉雜事項。
「你看。」前往市區的出租車上,王大志一副累極的樣子,「Check n後差不多就要去會場,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我們的時間沒那麼緊迫。」裴仲棋提醒他,「大睡不可能,休息三、四個小時應該還可以。」
「那一點點時間,哪叫睡覺?」
「所以我剛剛說的是『休息』。」
「休息不夠啦,我一定會在會場站著睡著的。」
裴仲棋笑笑,不再搭話--從他身上,裴仲棋見證了一件事情:人一旦心情不好,可以牽連的東西就無限寬闊。
雖然是長程機,但他們坐的是商務艙,並不算太累。
商務艙的飛機餐嘛,其實都算可口。
空姐不是艷光四射型,但也都清秀可人。
至於從戴高樂機場到市區的路程,更是老早就固定--從公司四年前跟巴黎廠商簽約開始,每年一次出差,這段路程從來也沒有快過。
前往飯店的路上,王大志一邊瞇眼一邊抱怨,惹得那個司機頻頻從照後鏡看他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公司到底有沒有人性啊,五天包來回,很累人耶。」明明什麼事情都還沒開始做,他就已經出現了一副非常累,而且動彈不得的疲倦狀態,「你去年也是這個樣子?」
裴仲棋點點頭。
「前年呢?」
「也是。」
「哇,有沒有搞錯啊,簡直是壓搾員工嘛。」
裴仲棋原本想告訴他「大前年也是」,不過看到王大志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所以暫時沒開口。
「這不應該是業務的事情嗎?為什麼會掉到我們頭上來?」
他笑笑,「因為公司剛開的時候,是老闆兄弟兼當業務,所以這種展覽就變成是程序設計師的工作。」
「問題是,現在已經有業務啦,我們可是工程師耶。」王大志還特別強調「工程師」三個字,言下之意代表著這趟巴黎行怎麼樣都不該是他們的工作。
他好整以暇的回答,「那你去跟老闆說。」
這句話真的很好用,因為就在他講出來後,王大志就不吭聲了。
裴仲棋笑笑,將視線移向窗外。
這是他第幾次來巴黎?
好像……數不清了吧。
高中時代,他就開始在旅行社打工,原本只是跑跑腿,或者打打電話之類的工作,到大學時候,老闆在知道他精通法文後,突然問他要不要試著帶團。
國外團導遊的小費很多,於是他說他願意試試看。
跟了兩趟,就開始了寒暑假固定帶法國團的日子。
他的法文說得非常好,好到常有團員以為他是法國長大的華裔小孩。
行程都是固定套裝,除了偶有一、兩個團員忘了集合時間讓大家乾等之外,沒有出過什麼大錯誤。
大學四年,寒暑假的記憶都是在法國。
純法十日、普羅旺斯賞花小城八日、巴黎七日、豪華法國十二日……就這樣在戴高樂與中正機場進進出出。
退伍進入智高計算機工作後,會有女同事覺得這段過往很浪漫,可是,裴仲棋的感覺卻不然。
這座百花萃集的繁華城市對他而言,莫不約都是等人集合、安排餐館、調配行程這幾個詞彙的等同詞。
對杜樂麗花園傲人的雕像群已見得麻木,亞歷山大三世橋也不覺雄偉,紅磨坊的康康舞風情盡失,詩人讚頌的塞納河不過就是一條河,蒙馬特的街頭畫家們看起來都是一個樣。
當百花之都變成這個樣子……
不太浪漫的,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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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遊在亞勒區讓團員下車。
亞勒是充滿自由氣息的一個區,不過太過自由的結果,難免衍生出一些問題,有點混亂,有點難管,但即使是這樣,仍然無損遊客的興致,這裡背著小包拿著相機的人,並不會比艾菲爾鐵塔下的外來人士少。
「請各位團員看一下手錶。」導遊提高聲音,好吸引團員的注意,「我們四點半在這裡集合。」
「這裡」指的是市政府,花都的地標物之一。
若真不小心在亞勒區迷路,就問市政府在哪--全巴黎的文化中心還是博物館、展覽館有好幾個,但是市政府卻是只有一個,別無分號之下,要弄錯幾乎是不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