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師妹,我先喚下人替妳備間客房吧。爹和其它人皆歇下了,明早妳再去請安吧。」
「有勞!」她笑咪咪地望向秦軒。「師弟,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季秀鴻也同他禮貌地招呼過,二人相偕離去,談笑聲漸遠。
秦軒立於原地,不知為何,有種被冷落的感覺。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師姐。
……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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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莊替紀雲深辦的洗塵宴,氣氛熱絡自不在話下。
酒酣耳熱之際,眾人談的淨是紀雲深近幾年在江湖上的所作所為。
秦軒則悶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什麼見義勇為,手誅辣手毒龍,他可興趣全無。
面對眾人的褒獎,紀雲深倒毫無驕矜之色,朗聲笑道:「那是傳聞言過其實。那辣手毒龍人如其號,毒辣得緊,那回我雖勝了,卻也身中劇毒,若非一精通醫術的好友就在附近,只怕此刻也無法在此飲酒作樂了。」
季秀鴻憶起江湖傳言,心念一動,問道:「雲深師妹指的好友,莫非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回春玉手』蕭紫清?」
她點頭。「正是。」
季秀鴻笑讚:「素聞蕭神醫喜怒無常,行事雖不至趨於邪派,但極難親近,想不到雲深師妹竟得以與其結交,果真不負『巧玲瓏』之稱。」
紀雲深手段靈巧,八面玲瓏,以結交朋友為樂,故得此號。
她笑著搖頭。「那是蒙江湖上朋友看得起。哎,怎麼許久不見,大夥兒淨往我面上貼金,要我這身無分文的人怎生回禮呀?」
一席話引得眾人大笑,只秦軒一人半點也笑不出來。
瞧這師姐說話沒個正經,要他如何信服啊?
「雲深姐姐,妳怎麼隔了這許久才來看咱們,也不捎封信來,我可時時盼著呢!」季秀菁頗有怨慰之意。
「哎,妹子勿怪,我這不是來了嗎?」她笑嘻嘻。「我可沒一刻忘記妹子,上回見著支金釵,想妳定會喜歡,便買了給妳當禮呢。現下就在我房裡,晚些拿給妳。」
「哦,雲深師姐可真偏心哪!打以前便對師姐特別好,真不公平。」七弟子打趣地怪叫。
季秀菁雖不學武,但季明峰的弟子仍按年齡喊其師姐或師妹,七弟子較她小上數月,便成了師弟。
「小七此言差矣。我這回可是有備而來,給府裡每人都備了份禮,雖說不上是什麼值錢玩意兒,不過所謂千里送鴻毛,禮輕情意重,大夥兒就湊合著收下吧。」她笑得眼兒彎彎。「我還在路經京城時,給你跟八師弟買了『如意坊』最著名的桂花糖呢!這回買了一袋子,你們倆可不用搶了。」
話一出口,再次引起笑聲滿堂。
七弟子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雲深師姐就會笑話人,同五年前半點沒變。」
紀雲深哈哈一笑,見秦軒一直埋頭喝酒,便朝他舉杯道:「哎,大夥兒別只顧著閒聊,冷落我師弟可不好呢。師弟,我敬你一杯!」
沒料到話題忽然轉到自己身上,秦軒愣了下才會過意來,意思意思地舉杯回敬。
紀雲深抿唇淺笑。「你們幾人可得好好關照我師弟,他要給人欺侮了,我這師姐會第一個替他出頭!」
聽紀雲深的口氣儼然自喻為長輩,秦軒暗自不快。哼,也不過較自己長個幾歲而已嘛。而且他就算真被欺侮,也絕不會找她出手相助……
三弟子低笑。「雲深師姐,這妳可多慮了。咱們當他自己人一般,何況秦師弟武藝不弱,只怕沒人欺侮得成呢!」
秦軒微微一笑,心裡縱使嘀咕,也要自己表現的得體些,別貽笑大方。
心中氣悶得緊,他又開始默默飲酒。在山上偶爾陪師父小酌,酒量尚可,因此剛才雖已飲了好一會兒卻尚無醉意。
總算他們換了話題,高談闊論起江湖中事,他卻依舊無法融入。
一杯,一杯,又一杯。
季家莊用以宴客的乃是上好的女兒紅,入口溫和,但後勁奇強。
宴席到尾聲,他也已醉倒於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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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深所言非虛,確實替府裡每人都備了份禮,且不止眾師兄弟和師伯,連府內下人也有份。雖只是些桂花糖,多數下人們仍欣喜不已,只因平日積蓄難存,捨不得花錢買糖吃。
紀雲深選禮,費的心思向來較銀子多。
送季秀菁的金釵由名家打造,釵頭金鳳回盼,鳳眸鑲著琉璃珠,極具匠心。
送眾位師兄弟的是她親自挑選的劍穗,每條顏色、樣式皆不同。
送季明峰的則最為貴重,是她在玉鋪相中的一塊玉珮,色澤溫潤,觸手生溫。
見每人收到她的禮皆歡天喜地,秦軒卻一點也不佩服,只覺得她很會收買人心。
「哎唷,師弟呀!瞧你心不在焉的,師姐的話可聽進去沒?」話聲喚回他的心思,秦軒暗自皺眉,回首瞧著紀雲深。一早便讓她給吵醒,頭仍因宿醉而發疼呢!
「師弟,在這兒多飲些酒自是不打緊,但你可得記住,往後在江湖行走,淺酌即可,要知酒會誤事,且喝個酩酊大醉,若遭仇家暗算可就死得不明不白了。」紀雲深諄諄訓誡。
秦軒蹙緊眉,頭越發痛了。「我明白。」
她滿意地點點頭。「好。那咱們來比試吧。這幾日由我給你喂招。」唰一聲拔出腰間佩劍。
他此刻頭痛欲裂,但不肯示弱,也跟著拔劍,比了個起手式。
她盯著他半晌,歎了口氣,還劍入鞘。「唉,師弟,行走江湖呢,逞勇是討不了好的。」語畢,雙手負背,轉身走遠。
他愣住。她一清早將自己吵醒,就是為了訓話嗎?還是本要練武,只是瞧出自己的不適,才作罷?
他決定將第一個推測當答案。
因為他才沒有逞勇!
這結論卻在回房不久後由老王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