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甜甜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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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龜孫兒子,我養你是幹什麼?」胡大笙火上添薪,不能接受對他唯命是從的兒子,竟有忤逆的一天。

  他打開窯室的門,炙熱的溫度立刻向外侵襲,橘紅色的狼煙邪惡地朝他們吐舌,他失心瘋地拽住白舞蓉的青絲,拖著她欲往火坑丟去。「你這禍水,竟敢挑撥我們父子的感情,我要你死……」

  「啊……」白舞蓉痛聲尖叫,覺得頭皮快讓他給扯掉。

  「放了她!」繩子……繩子……王佑鑫被綁得像木乃伊的身子,只好可笑地學兔寶寶一蹦一蹦地跳過去。

  然現場沒有人笑得出來,間不容髮之際,王佑鑫動作遲緩,只好求助情敵,討厭歸討厭,但他相信胡鐵華也絕不願見她受到傷害。「『肌肉霸』,快!」

  胡鐵華幾乎與他發話的同步,便已出手抓住白舞蓉的臂,企圖從父親手中奪回佳人。

  「我警告你放了她!」胡鐵華咆哮。

  「笑話,我是你老子!」胡大笙堅持不放。

  「啊……」兩人一拉一扯,白舞蓉夾在中間,宛如要被五馬分屍,而近在咫尺的高溫足以蒸散人體內的所有水分,她汗流浹背,皮膚燙得發疼,她現在終於體驗到熱鍋上的螞蟻是啥滋味。「我來啦!」王佑鑫孜孜不倦跳著接近中。奇怪,這五坪大的工作室,怎地儼如有五百坪之大?

  「我說放了她——」她的嬌呼使胡鐵華更為心焦,情急之下,他挽住白舞蓉的腰肢,並使勁推了父親一把。

  「喏……哇……」胡大笙畢竟年過六十,哪經得起他這大力一推,瘦削的身子冷不防地倒退了好幾步,眼看就要栽進大門洞開的火坑裡。

  「爸爸!」胡鐵華連忙放開蓉蓉去救自己的父親。

  但仍晚了一步,胡大笙已跌入紅焰焚起另一團火柱,連他展露在外的兩隻腳掌也不例外,緊接而起的淒厲慘叫,聞者無不悚然膽戰,白舞蓉嚇得趕緊爬到王佑鑫的身邊。

  「不……爸……爸……」胡鐵華不顧祝融的吞噬,硬用雙手拖出父親,胡大笙掙扎的悲嚎和揮動的四肢,在眾人面前形成駭人的火舞。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胡鐵華又哭又喊,彷彿不曉得痛地用手去幫父親滅火,沒幾下,他的衣服上也受到回祿的攻擊,可他依舊沒有放棄救滿目瘡痍的父親。

  而胡大笙的哀嚎像破了的銅鑼繼續敲個不停,他滾著嚷著,所到之處,即留下星星之火,工作室內又有諸多畫布之類的易燃物,遂立刻燃燎,才短短的數秒鐘,火勢已越來越大,甚至延燒到整個藝廊,濃煙登時瀰漫了整個空間。

  「媽呀,終於解開了,下回該去找大衛魔術師來教我掙脫術。」王佑鑫迅速地扯掉身上的繩子,嘴中唸唸有詞,手腳卻也沒歇息,他風馳電掣地抱起白舞蓉往外奔。

  「小胡還在裡面……」白舞蓉驚惶失色,頻頻回首欷歎。

  「來不及啦!」王佑鑫拔腿疾馳,一路險象環生,閃過好幾串野火的侵略,嘩嘩喇喇的爆裂音響,此起彼落。

  「可是……」高燒的黑煙嗆得她咳聲連連。

  「咱們逃得掉再說吧!」王佑鑫也咳了好幾聲。

  總算出口就在不遠處,他做最後的衝刺,破門殺到外面,旋身一看,藝廊全新的招牌下已是一片火海,而接到求援訊號趕來的「七聖」夥伴們,正紛紛跳下車往這裡奔來。

  ***

  一切都沒了。

  白舞蓉坐在救護車的後艙,眺望付之一炬的藝廊,圍攏的警車、消防車頂上轉著紅光的警示燈,也變得越來越渺小,漸漸地,身邊只剩下救護車悲涼的警笛聲,嗡嗡作響的耳膜,傳來水柔忽遠忽近、斷斷續續的話語。

  「警方……找到他們的屍體……張雄確定是……殺的……有證據……」

  白舞蓉沒有聽得很仔細,因為那些都已不重要,她的思緒不啻長了翅膀,漫無目的飛往茫無涯際的天地,直到一雙溫暖的巨掌將她拉回。

  「想什麼?」王佑鑫躺在擔架床上吊著點滴,頭包紗布,衣上有血,腿腕有多處輕微灼傷。她在想人生無常,浮生若夢,當需把握眼前……但她只是溫柔地睇著他,搖搖頭。「沒有。」

  「剛才真是好狗命,再晚幾秒,你我就要成了烤乳豬。」王佑鑫握住她的玉手貼在唇邊,他知道她心裡難過,為藝廊,也為胡鐵華。

  「嗯。」她輕笑。或許一直是她顧慮太多,她的「眼前」不就是他嗎?因他的全力保護,她的毫髮幾乎未讓火神所傷,而他……那時若丟下她,他可更快更矯健地逃出火場,而不會搞得這般狼狽或險些喪命。

  「我拳腳功夫雖不怎麼樣,但幸虧跑路卻是學得一等一。」他捏捏她的手,盼望能博她真正的一笑。

  「嗯。」她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曉得這個大男人在討好她,撇開他過甚的嫉妒不談,他算是滿貼心的。

  「你還在生我的氣呀?」見她略愁的眉宇,他又亮出他的致命武器——無辜、無邪、其實是無賴的乞憐表情,緊緊地瞅著她。

  「沒有。」她喟道,人在歷經浩劫死裡逃生後,對許多事物的看法皆會改變,包括他的朝秦暮楚,她均能以不同的角度去觀看,她不再鑽牛角尖了,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愛他,不是嗎?

  「我會那樣全是因為患得患失,太怕失去你了嘛。」她一定還在生氣,不然她應該抱抱他或親親他呀。

  既然如此,就來段苦肉計吧,對女人,那套老招永遠不嫌膩。偏過頭,他朝另一側的水柔使眼色,嘴裡便開始嗚呼哀嚎。

  「哎……唷,好痛啊,我的頭……我……」接著是幾聲乾嘔,再來眼白一翻,四肢抽搐,他合眼昏迷。

  水柔心裡竊笑他好爛的演技,表面上卻配合地嬌呼。「糟糕!」

  然後她火速拿起針筒插入針劑中注滿藥液,還不時地瞄著王佑鑫的狀況喃喃自語:「怎會突然這樣?阿鑫,加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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