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踏出的第一步成功,接下來的就簡單多了。
「你們……你們……」邱慶宏激憤地全身發抖。
「噯……」季博陽年著長長的尾音,哥倆好地撥開仍奮指在前面的食指。「自家兄弟分啥你們我們的呢?」
「誰和你是自家兄弟?」邱慶宏憤然拒絕情敵的友誼。
思及自己耗盡工夫,結果連人家的發尾都還沒沾著,但是這小白臉出現才多久,便輕輕鬆鬆地踏上二壘壘包,至於背地裡是否已先馳得點則不得而知,他說什麼也嚥不下這口窩囊氣。
「我……我今天跟你拼了!」他攘臂癲目,作勢就要打來。
「別這樣!」曾杏芙不能允許這種戰役發生。
「沒關係,你先進屋,邱少爺和我之間有些小事合該做個『溝通』。」季博陽這陣子老是對姓邱的煽風點火,靜候的無非就是這一刻,當然不願她干涉。
「可是……」上次讓他被人誤認綁匪而遭屈挨捧,已經夠她愧疚心疼了,這回要是再有個什麼,她不是不要活了嗎?
「甭擔心。」季博陽愛撫她的粉頰。「邱少爺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不會刁難我這種無名小卒的,是吧?」
最後的問號是丟給那個真正應該擔憂、自掘墳墓的冤大頭。
「喏……唉……是啊。」邱慶宏騎虎難下,只好乾笑附議。況且男人幹架嘛,多個女人在旁確實礙手礙腳,還有損他辛苦建立起來的斯文形象,萬一不小心又傷到她,他這輩子就更別想翻身了。
「快去吧,記得泡壺茶等我喔。」季博陽揚揚手。
有了兩人的再三保證,曾杏芙就算再不放心,也只得照辦。
對季博陽來說,邱慶宏的存在只是更加鞏固他於眾人心目中的小生位置。
有了邱少爺這個紈褲子弟的襯托,愈益突顯他的出類拔萃,他和曾杏芙的感情能有今日的田地,也多虧了他的催化。
不過障礙物畢竟是障礙物,終歸是要剔除。
再說他不是不明白曾姓夫婦打的是什麼鬼主意,以邱氏的財大粗,曾杏芙隨時皆有可能成為曾邱二家利益輸送下的貢品。
「你知道……為什麼我要追芙兒嗎?」季博陽冷不防冒了一句。
「呃……」這互相瞪視了好半晌,豈料一開場並沒有預計中的漫天叫罵,邱慶宏一下子反而不知如何應變。
熊熊肝火於是再度回溫,他張著牙,舞著爪,欲給對方來個下馬威。「我管你他×的……」
醞釀多時的雄風尚未表現完,季博陽便先擲出一枚榴彈炮。
「因為曾大富在五年前酒後駕車撞死我父母,可是由於他的官大權大,要想打發這種小事是易如反掌,所以我要報復,我要替法律來制裁他。」望著兩眼越睜越大的邱慶宏,他又冰森地補述:「你認為他唯一的弱點是什麼?你認為還有什麼樣的方法,比傷害他最寶貝的女兒更能傷害他?有什麼樣的折磨,比蹂躪他的掌上明珠更能讓他一蹶不振?」
「嗄你……原來你是要……」邱慶宏噤若寒蟬,茅塞頓開,額角已因他的居心叵測而沁了一排冷汗。
「沒錯,你不笨嘛。」季博陽領首輕笑。
「你……」邱慶宏發指眥裂。
「這是咱們兩個大男人之間的小秘密喔,你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呀。」季博陽煞有介事地叮嚀。
「你簡直是……簡直是……」朗空燠暑,邱慶宏卻感到陰風颯颯寒氣襲人。
他早猜到這小白臉不是好東西!
「禽獸?還是魔鬼?」季博陽代他尋詞,俊秀的五官接著一沉。「如果我是禽獸、魔鬼,那麼害死我父母卻不必受任何懲罰的曾大富又是什麼?」
「呃……這……」邱慶宏啞口。
「唉,何必談這些不愉快的往事呢?」凜冽厲聲驀然轉為柔和,倜儻的俊顏恢復平常的儒雅,季博陽平易近人得讓人害怕。「你我也算是朋友一場,等我『玩』夠了,我自會把芙兒讓給你,當然……」
他勾唇淺笑,渾身上下抹了一層震懾人心的詭譎邪惡,犀利冷眸望著錯愕的敵手。「假使閣下不忌諱用二手貨的話。」
「你……你……你這傢伙!我……我……瞧我今天怎麼教訓你!」邱慶宏本無心淌入他人私怨的渾水中,但是季博陽儼然閒話家常般的逍遙沉著態度,委實惹惱了他。
「嗟嗟嗟,你不會以為今天替曾大富出了頭,人家便會感激地把女兒許配給你,或者,曾杏芙會因而改為向你投懷送抱吧?」季博陽欣然掀眉,不露痕跡地釋出迷人的誘餌。
「咦?」對呀,他這麼聰明的人怎地沒想到……
要是他現在就把事情搞定,必將是大功一件,他的身價也會自此鹹魚大翻身,再加上岳父岳母的美言擔保,他想得到佳人的青睞分明是探囊取物。
此刻,待在屋內久候不到的曾杏芙,終究是耐不住性子而向兩人走來,柔若無骨的小手軟綿綿地朝他倆招著。
邱慶宏見機不可失,立即裝起腔來指著季博陽咆哮:「我要宰了你!」
哈哈,真是天助他邱慶宏也,杏芙事後知情,肯定會對他仰慕不已,屆時那小白臉還算哪根蔥啊,哇哈哈哈……
只是他沒料到季博陽早比他先看到她,所以才會故意放話。
「是嗎?」腦筋簡單的蠢蛋果然小釣入雍了!「那有什麼問題,不如我現在就來成全你吧。」
季博陽說著便掏出暗藏在口袋裡的彈簧刀,並迅速地把刀柄塞給邱慶宏。
「……幹麼?」邱慶宏愣了愣,瞥著手中平白多出的刺刀,尚未警覺到對方的不軌意圖。
季博陽亦沒讓人有思考的餘地,他忽地做起掙扎狀。「邱少爺有話慢慢說……不要……邱少爺?邱少爺……啊……」同時,他使勁兒抓住邱慶宏持刀的粗腕,反手便將刀鋒往自己的肚裡一捅。
「嗄?」事情發生得那麼地猝不及防,邱慶宏他根本沒弄懂發生了什麼事,僅能張口結舌地握著刀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