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成語用錯了,博陽是大姐的『弟弟』,不是『兒孫』……」季惜楓的好心糾正,在么妹犀利的美眸瞪視下逐漸噤聲。
季襄雪咳了咳,才滿意地繼續安慰。「依博陽老哥挑女人的超高標準,纏他的女人雖一直多如牛毛,他卻老像個和尚似地,動也沒動半下,好不容易他有誹聞傳出,表示他還有救,這總好過他打一輩子的光棍吧?」
「對對對。」季惜楓拚命頷首附和。尤其雙親去世後,花心的哥哥從此埋於漫畫創作中,不再聽說過他與任何女人有瓜葛,或和哪個女人走得特別近,這對生理正常的年輕男子來說,似乎不太健康耶。
「好啦,咱們別管他的閒事了,等看到他時再嚴刑拷問不就得了?」季襄雪拍拍大姐的肩膀,然後她岔開話題問老三:「對了,你剛剛一進門不是在喳呼隔壁什麼的嗎?」
「我……喔。」季惜楓差點給他忘記了說,這可是她們這附近新發生的大新聞呢。「是這樣啦,隔壁那間房子終於……」
長期受專人照料的、百花齊放的曾府大庭園中,曾杏芙偎在綠意茂密的樹蔭下,享受炎炎夏日裡難得的涼風。
季博陽一踏上青青草坪便欣賞到這一幕,沉悶的心情不覺隨之爽朗,但一想及她的姓氏,風和日麗的胸臆不禁又刮起狂風驟雨,令他百味雜陳。與她相識越深,他的愛也越深,痛苦也跟著加倍,心裡愈來愈不平衡。
愛與恨,情慾與正義,共同交織成一張掙不開的網,緊緊地將他困住,他甚至沒有辦法呼吸……
彷彿真的缺氧似地,他用勁兒呼吸著大量的空氣,然後悄悄地靠近她,再猝不及防地奪走她翻得正津津有味的漫畫。
「喝……」曾杏芙嚇得魂都跳到了雲端上,待看清來者是她分分秒秒思念的人,她不禁又驚又喜。「是你?!」
「不然你希望是誰啊?」季博陽瞇著鷹眸,嚼著醋意。
「你明明知道……」娉婷伊人急急解釋,話到一半才警覺險些讓他騙出她心底的情愫,忙不迭赧顏嗔怪他。「你好壞喔。」
女孩家嘛,即使愛他愛得要命,也要懂得含蓄,不能似他那般厚臉皮,動不動便把這些字眼掛在嘴上,以免讓人笑話。
「有嗎?」季博陽甩甩令人欣賞的修長四肢,存心曲解她的話意。「你瞧,我手腳的螺絲都還旋得好好地,哪裡有『壞』?」
「你唷……反正我說不過你。」曾杏芙笑著認輸了。「對鴃A你不是說要趕稿嗎?今兒個怎地有空跑來?」
他肯定猜不著沒見到他的這兩天,她有多想他。
「有什麼辦法咧?誰叫你的身影塞滿我的腦海,害我畫來畫去全是你……怎麼?不歡迎呀?」說真的,他自己也很懊惱為何會投入那麼深,這和他最初的計劃不同。
「我哪會不歡迎……討厭,你就愛拐人家的話。」知道又一頭栽進對方的陷阱中,早就發熱的香膚幾乎要起火燃燒。
季博陽幾乎看癡,心緒一下就飄到九霄雲外去。
有時候,他好恨她的天真純潔,她讓他覺得自己卑鄙下流且無恥,她的少不更事讓他覺得自己禽獸不如,她的無辜善良讓他覺得自己很殘忍,她讓他恨自己的同時也愈恨她。為什麼她要那麼善解人意,完美無瑕?
她為什麼不像她父母那樣練達世故,動不動就擺擺官小姐的架子?如果她和他們一樣奸詐狡猾又利慾薰心,那麼他就可以毫不愧疚地利用她的感情,折磨她、欺騙她,讓她後悔她姓曾,讓曾大富後悔生了她,而他也不必因下不了手而愁悶,更不必在愛或不能愛的頭卡上做抉擇……
「你在發什麼呆啦?」曾杏芙招回他的魂魄。
季博陽忙擺出笑容,擠眉弄眼地舞著手中的漫畫。「我是在想你說的……其實我更愛那個『人家』,況且要是我沒臨時改變主意,跑來一解相思之苦,怎能逮到你在偷偷地看我的作品呢?」
「嗄……快把書還給人家啦!」經此提醒,曾杏芙才想到尚有小辮子讓人拎在手裡呢。
「要我還,可以,不過……」嘻嘻哈哈的言詞忽爾頓了頓,前一刻仍是玩笑的神色緊接著斂為認真。
斜瞥了一下大宅的主屋,季博陽拉她移到樹幹的另一面,好藉著粗壯的木身擋住隨時有可能匿在窗邊那兒「關心」的眼睛,然後他情意綢繆地盯著她的璨眸、皓齒,再往下鎖住她的芳澤。
「不過什麼……」呃……誰在說話?她呢?怎麼會……她的聲音何時變得如此……沙啞性感?
可她來不及求證,那張俊挺眩人的臉龐已熱勁十足地貼來,她才想用粉舌舔舔無端發乾的雙唇,他卻以他的代勞。「芙兒……」蠱惑人心的低沉嗓音輕喃著專屬於他的暱稱,亦抒發壓抑良久的欲壑。
打正式交往起的這三十多個日子裡,季博陽始終保持君子風範,就算是牽牽佳人的白晰小手或稍微超過的摟摟玉肩,也都止乎於禮,故此番的親密接觸乃二人的第一次,亦是曾杏芙不曾經歷過的悸動。
「呀!」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從不曉得那緩緩熨過她每條唇紋的濕潤舌尖,竟會有著那麼溫柔的觸感和寵溺。
季博陽順勢長驅直入她的嘴中,汲取她的靈魂,蓄意在所到之處留下教她刻骨銘心的烙印。
她的心狂亂地跳著,週身恍若電流傳過,陌生的激情教她迷眩。
這種沉淪欲醉的感受讓她害怕,好幾次她差點以為會就這樣地窒息死掉,一聲斥喝打斷他倆間的膠漆甜蜜時,她竟覺得悵然若失。
「不!」邱慶宏怒氣沖沖地推開季博陽,一副抓奸在床的神情指著兩人張口結舌。「你……你……你們……」
「呃……」被人看到了!
如夢乍醒的曾杏芙捂著紅透的杏臉,羞怯地躲進季博陽的背後。
「我道是誰那麼殺風景咧,原來……是邱少爺呀。」季博陽維持一貫的雍容大度,絲毫未有半分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