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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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二喬呆呆望著遠處喃喃地:「要怎生忘呢……」

  薛素雲拍拍她。「再這樣下去,只會耽誤妳自己,千萬別再那麼癡傻了。」

  「讓我想想吧。」她笑一下,傍著薛素雲走下隴丘。

  想什麼呢?胡笳聲殘,「僧伽」曲斷,意中那個人……

  那個人爾今在何方?

  走下隴丘,在岔路口和薛素雲分手,二喬站著沒動,直到薛素雲的身影去遠。然後,她回身望著村外遠處,穹蒼漠漠,千里一縷煙塵,撲吹得她的眼眶濕了、紅了。

  通往村外的小路上,兩點人影正朝隴丘走來;兩名陌生的男子。或許是哪家的親戚。二喬不感興趣的望一眼,神情漠漠的轉身走開。

  「姑娘!」當中一名男子忽然揮手呼喊。

  二喬回頭過去,那兩名男子竟像是朝她走來。她微微蹙起眉,不等那兩人走近,不發一言掉頭走開。

  「姑娘!」當中那名較年輕的男子急了,卻來不及追趕。

  「從誡──」他大哥崔從簡阻止他。

  將崔福留在村口看顧馬車,他們兩人沿路走進村子;打遠處,便瞧見在隴丘上的二喬。儘管崔從簡覺得不妥,崔從誡仍然不聽勸,一意追逐。

  驚鴻一瞥,但只那麼一眼就足夠了,他已看清她的身形容貌。三年前他見到的那個身影不知是否是同一人,印象卻自然疊在一起。那般輕盈的體態、纖細的腰肢、張揚清艷的容姿……一見教他鍾情……

  「大哥,」崔從誡道:「你也看到那姑娘了吧?你覺得如何?」

  「這太胡來了,從誡。」崔從簡答非所問,澆了一盆冷水。

  「大哥,」崔從誡站住,側睨他大哥一眼,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有什麼胡來的?」

  「那姑娘──嗯,長得單薄了些。而且,你也不知她是否已有婚配,許了人沒有。」

  「我不妨老實告訴你,大哥。像嫂子們那般豐腴肥滿的女子,我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我中意的是像那位姑娘般窈窕輕盈的女子,腰肢纖細得可一把握在手。至於你提的問題,這簡單,找個人問問不就成了。」

  「從誡,你別胡來。這種事情不能太草率!」

  崔從誡置若罔聞,走近一戶人家,朗聲對一名在戶外晾曬衣物的婦人說道:

  「這位大嬸,打擾了……」

  那婦人抬頭,見是生人,狐疑地打量著他。他露個笑,神態十分從容,揖禮說道:

  「妳好啊,這位大嬸。我姓崔,家住在長安城。我跟我大哥兩人碰巧路過貴寶地,想跟大嬸打聽一件事。」

  「什麼事?」看他態度溫文儒雅,婦人不疑有他。

  「是這樣的,方纔,在那隴丘上有個姑娘,長得清秀窈窕,不知是哪家的女兒?」

  「隴丘上?啊!那一定是張大郎的二喬。」婦人先是有些困惑,隨即一臉豁然。「我們這村子的姑娘,沒事是不會跑去哪裡的,只有她,都那麼大一個人了,也不想想自個兒的年紀!」

  「請問那位二喬姑娘多大了?」

  「都十八了。」

  「十八?」崔從誡楞一下!那麼大了,那麼──「那她可已許了人家?」幾乎不抱希望。姑娘家到這個年歲,不是早有了婆家,便是已經許人。

  婦人一徑搖手,露出曖昧且帶點好閒事的表情。

  「沒有、沒有!」她道:「她那一臉單薄相也就罷了,偏偏又不安分,屋子裡待不住。哪家閨女像她那麼笨拙,連雙鞋都縫不好。早些年還有人上門提親,現在哪──」她搖頭又晃腦。「前些日子,她爹才托王媒婆,要幫她找個人家呢。」

  這對他倒是好消息。崔從誡嘴角噙著笑,又問道:

  「再請問妳一件事,大嬸。方才妳說這兒的姑娘沒事不會上隴丘,不過,若是放紙鳶呢?」

  「不會、不會!雖然說,姑娘家出門拋頭露面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大姑娘家們自個兒會有自覺,頂多在自家院子放放紙鳶、打打鞦韆,不會跑上隴丘和小兒們打混在一塊,除了張家二喬……」婦人說著又搖起頭。

  那麼,果然是她了。三年前他驚鴻一瞥的那個圍在亮光中的人影,果然是她了……

  「從誡,」崔從簡一下便看穿崔從誡心中打的主意,將他拉到一旁,說道:「你不會是想打那位張姑娘的主意吧?那不成的。你根本不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性情如何、是否溫順──」

  「大哥,爹娘為我挑選的閨秀千金,我也不知對方性情如何呀。再說,要娶親的是我,我很中意那位二喬姑娘。」

  就憑那麼一面?崔從簡不由得瞠目。但話說回來,當初他娶親時,拜堂之前連新娘都未能先見上一面。

  「可是,」他還是覺得不妥。「你也聽到那位大嬸說了,那位姑娘連雙鞋都縫不好。」

  「這不打緊。那種事慢慢學就成了。」

  「可是──」

  「大哥,你就別再可是了,我非要這個姑娘不可。」

  崔從誡相當堅持。好不容易碰上他中意的女子典型,況且二喬的容貌姿色及體態都不差,他對二喬可說是一見傾心。女子有色,這色不僅要在於「姿色」,體態之艷、之色也一樣重要。

  因色傾心,因色而迷,未曾與二喬說上話,他卻打定主意娶這門親。

  ☆ ☆ ☆

  「保重了,二喬。」

  「妳也是,素雲姐。」

  最後一次話別後,薛素雲從馬車上揮了揮手巾,馬車韃韃的走遠,抓在她手上的手巾成了一個小點看不清。二喬這才吁口氣,感覺到離別的虛空與傷感。

  她搖搖頭。才剛轉身,便瞧見王媒婆迎面朝她走來,揮著紅巾子,衝著她咧嘴便笑道:

  「恭喜啊!二姑娘。我給妳帶個好消息來!」

  什麼好消息!王媒婆的「好消息」無異她命運的「判書」,所以,她一點也不高興。然而,她又無能為力,只能認命,漸漸地,安於這個命運。

  她低下頭,道:「妳請進,我給妳端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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