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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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別鬧了,相公。」紅暈飛上腮幫,羞赧的笑意噙在嘴角,生怕人聽見了。柔情地拿開他緊攬的雙手。「你來得正好,幫我嘗嘗這個。」舀了碗羹湯遞給他。

  崔從誡嘗了嘗湯,抿抿嘴,神色莫測高深。

  「怎麼樣?」她緊張地盯著他。「滋味如何?」

  「妳自個兒吃吃看便知曉。」崔從誡勾勾嘴角,將她拉到懷前。「來,我來喂妳──」又含了口湯,吮送到她嘴裡。

  「相公!」二喬訝呼一聲,溫熱的湯隨著那滾燙的唇舌推送,噎入她喉裡。

  教她羞極了,久久無法抬頭。崔從誡看得得意,硬要將她的臉扳向他,噙著柔柔膩膩的笑,說道:

  「妳都已經是我的人了,不必害臊。」

  「可我──」要是被瞧見了,要她怎生是好。「你千萬莫再胡鬧了,相公。要是被瞧見就真的不好。」

  「是是!我心愛的娘子。」

  二喬睇他一眼,掩不住眸子裡的笑意,流露出幾分風情。

  「現在可以說了吧,那羹湯如何?你看是否合娘的胃口?我不知娘喜愛些什麼、愛嘗哪些味道,正愁著呢。」

  「所以就先遣我嘗了,是不?」崔從誡笑道:「沒關係,滋味好極了,娘一定會喜愛。」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真的是放心了。夫妻雖恩愛,但她不諳其它人的脾性,尤其是翁姑的喜惡,百般想討好。

  「其實要討好娘很簡單,妳只要趕緊生個胖娃兒──最好是多生幾個,我保證娘就一定笑得合不攏嘴,疼妳如心肝。妳看大嫂、二嫂,二嫂連生了兩個女娃,而大嫂不過因為替崔家生了個壯丁,娘的心就對她多偏一些。所以嘍──」崔從誡說著笑起來,笑容曖昧地纏住二喬的細腰。

  二喬紅臉笑了笑,竟不合時宜地想起小女兒時在李嬤嬤家看到的,那生了一窩豬仔的豬母。

  「如果生不出來呢?」不禁探問。

  「怎麼可能,不會的。不過,妳可得小心,可別像嫂子她們那樣,生完孩子像脹了風的皮糖,粗壯得像水桶,癡鈍肥滿,抱也抱不動。」

  她睇他一眼,偏臉問道:「我懂得。但……呃,倘若我遲遲未能有消息,那……嗯,該當如何……」

  「那我可就得休了妳不可。」崔從誡玩笑道。

  二喬臉色白起來,驚愕地望著崔從誡。

  「你說什……」

  「只是玩笑話,妳千萬別當真!」他連忙安撫她:「我費盡心思才娶到妳,怎捨得放開妳!妳千萬別多心,娘子,嗯?一

  「我以為……以為你……」心中甚委屈。

  他又摟緊她的腰,存心惹她臉紅,在她耳根舔咬道:

  「妳以為怎麼?傻瓜!我疼妳都來不及。所以嘍,我們趕緊回房去行行生娃兒的要緊事吧。」

  她果然又臉紅了,羞臊地睇了睇他。先前的委屈擱一旁。

  「不成的。你莫再瞎鬧了,相公,快放開我吧。」

  「是、是。」崔從誡連聲稱「是」,挽起袖子,體貼道:「我也來幫忙吧。」

  二喬搖頭。「這不太好。」

  「怎麼會不好!我們這叫『婦唱夫隨』,夫妻同心一起洗手作羹湯。」

  她不禁被惹得笑出來,隨即驚醒,連忙伸手掩住口。

  笑意盈盈地望著一輩子要與她為伴的這個男子。她脫下新嫁娘的嫁衫,洗手作羹湯,但丈夫躡手躡腳的來,體貼的為她披衣嘗湯。這樣的甜蜜和樂,夫復何求!

  心頭時而仍會閃爍的那身影,想起仍微痛的……她應當要把他忘了,再不能去想。

  已經是他人婦了。不思量,不能再思量。

  ☆ ☆ ☆

  從古以來,泰山就是皇帝封禪的所在。登泰山,先要遙拜參門,在山腳下的「岱廟」因而修築得宏敞雄偉、巍峨不凡。到泰安半月有餘,光藏一直在千福寺掛單,尚未到岱廟朝拜,這時遙見廟宇的門樓瓦簷,不禁覺得一絲慚愧。

  「順吉!」老婦叫著兒子的名字。

  前頭一間小木屋,茅草蓋頂,從屋外一眼就可以洞穿屋內的一切,空蕩蕩的,簡直家徒四壁,窮得可以生霉。門外空地躺著一名男子,聽見叫聲,動了一下。

  「娘,我沒事──」他試著轉動脖子。

  「光藏師父,請您救救我兒子!」老婦急得抓住光藏的手。

  光藏安撫她:「您別急,大娘。」

  他先詢問男子一些問題,一邊察看他的傷勢,再檢視他的眼色及神智。原來男子想修蓋屋頂,卻失足跌到地上昏了過去,在老婦和光藏到達之前方才醒轉。

  「令公子摔斷了腿骨。」光藏對老婦道:「不過,幸好,他的頭沒有受到太大撞擊,我看他的神智及眼色都十分清醒正常,應該沒什麼大礙;腿骨只要靜養一段時日就會癒合,您不必擔心。」

  「光藏師父!」悟真適巧將藥箱送來。

  光藏取出他屯積的草藥,剁碎了敷在男子斷掉的腿骨上,又找了木板將他的斷腿固定好,交代道:

  「這段日子,千萬要好好躺著休息,讓骨頭癒合;我再開一些藥方給你,有助於強健筋骨。」

  男子卻面露憂色。「我家就只有我娘跟我兩個人,我不能工作,日子該怎麼過!」

  光藏尋思半晌,說道:「這樣吧,這段期間我就留在這裡,該做些什麼,你儘管吩咐我。」轉向悟真──「悟真,就勞煩你回去跟住持師父說明。」

  「光藏師父!」

  「這怎麼成!光藏師父──」

  悟真和老婦母子同聲脫口叫出來。老婦母子愧不敢當,不敢接受。悟真更是急,像熱鍋上的蟲蟻。

  光藏只是微笑,決定了就決定了。

  老婦一家種菜餬口,在屋宇後的空地辟了個菜園。他每天到菜園翻耕,挑肥施種;又到村井打水,到野地撿拾柴薪,甚至攀牆爬頂及敲錘打釘修繕破屋子。

  這般,過了月餘。這一日,他走到山口,不經意抬頭,雄偉的山勢驀然俯逼向他,引得他心念突然一陣騷動,怔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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