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蕊趕緊轉換語氣,幽幽地說:「你還說你只喜歡我一個人,我不過就是換個香水牌子,變得比較性感一點,你就大驚小怪的。這有什麼不好嗎?以前不懂裝扮,老被你嫌東嫌西,現在不過是換個新潮一點的打扮,你就非得有這麼大的反應嗎?」
恕蕊冷靜的說道,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改變,讓季敖的警覺心又下滑了不少。「可……可是你今天下午不是這樣的打扮!」
他的話震撼住了恕蕊,她曾幾何時在下午跟他見過面了,他不會是在搞什麼心理戰術,意圖要逼出她的西洋鏡吧?可是她所瞭解的孫季敖不過是在體育方面有較過人之處,但在其他方面,是連一點心機和敏感度也沒有的,就連跟她上檯面玩兩下的籌碼都沒有;而仔細觀察他的眉宇之間,也不像是在說假話。
「人家只是想換個新鮮一點的時髦裝扮,看你會不會愛我多一點,又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連小水牛都說我這樣子很好看,只有你不懂得欣賞女人的性感。」為了避免季敖起疑,她說了一個不會讓他生疑的藉口。
季敖又是一愣,「你見過蒲賽隆了?」
「他是我們倆在泰國最要好的朋友,我能不去找他嗎?」
季敖在心中兀自想著,恕蕊和蒲賽隆一點交情都沒有,又怎會知道蒲賽隆的外號,看來眼前這人定是恕堇;光憑這點,他已慢慢撤離心防。
「小水牛為何沒有來?」他記得他打過電話找他的。
恕蕊嬌嗔道:「人家還不是希望你凡事能多想開一點,況且,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他一個第三者能插上什麼手;不過,在我來之前,他一直希望你能趕快從不愉快的陰影中跳出來。難道……你真的願意要割捨我們這段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多年感情嗎?」
恕蕊的強力挽回,讓一向沒有什麼主見的季敖,也被她的真情流露漸漸的軟化了態度。「恕堇,你當然知道我還是愛你的,只是恕蕊那邊……」
「你別老是將那個女人掛在嘴邊好不好?我們都不要回台灣,看她有什麼通天本領能找得到我們!」
恕蕊兩手弓成圓弧狀環住季敖,纖細的身子已窩進他那片寬敞的胸牆裡;季敖頓時覺得胸口像是要冒出火般的燥熱,那股塵世間的rou體誘惑一寸寸地在蝕奪他的心魂,在他身上蔓延開來,燒盡他任何能抵擋住的理智靈魂。
「恕堇,你……你這次實在是徹底的脫胎換骨,不但更熱情也更有勇氣,真的不再懼怕恕蕊了。」季敖也將恕蕊緊摟在懷中,往日的那份情懷,全都在這一瞬間再次爆發開來。
恕蕊貼著他悸動起伏的胸膛,心底竊笑著她的勝利,孫季敖的單純讓她不費吹灰之力便攻陷他的心防,這是一場一面倒的比賽,恕堇根本是個不堪一擊的對手;要跟她鬥?還太嫩了些。
「那我們明天就去緬甸參加他們國王的就職大典,這事我會跟小水牛說一聲,順便當作我們重新開始後的第一次小蜜月。」
她不斷從掌心深處傳進無限的愛意和溫暖給予季敖,讓他禁錮許久的心靈得以解放,待她的眼眸再次對上季敖時,只見他一對澄眸漾著柔情望向她,那是一對乾涸已久,如今再次灌入豐沛甘霖後的眼神。
季敖不再自閉自憐於自築的象牙塔裡,他要重新面對他的真愛。
他難掩激動的癡望著她。「這是真的嗎?還是我的禱告得到佛祖的回應,你竟是這般有呼吸、有溫度的站在我面前;恕堇,如果我再不懂得珍惜你對我的這一顆心,我就算下了地獄也不為過……」
恕蕊連忙用手堵住了他的嘴。「我不准你下這種毒咒,再也不准。」
季敖流下真情之淚地緊抱著心中的摯愛,然而他的單純與不懷疑人的個性,卻渾然不知自己懷中的可人兒竟是他避之唯恐不及、夜夜在夢裡折磨他的魔鬼,而真正的恕堇……卻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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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上天的惡作劇,還是命運的安排實在曲折,隔天中午,當恕堇好不容易聯絡到蒲賽隆的侍衛長時,才曉得他已經前往仰光參加緬甸國王的加冕儀式,大概要一星期左右才會回來;更讓恕堇驚訝的是,連季敖也一同隨之前往。這個消息不僅讓她陷入一種自怨自艾的情境,還讓她直覺的想到,季敖是刻意要避開她,直到她死心為止。
她頹唐的埋進沙發中,一向沒有抽煙習慣的她,這會兒也燃起了根涼煙,沉浸在裊裊的煙圈中,始終靜默不語。莫非季敖的心已狠到超出她所能理解的範圍?不可能的,他躲的人是恕蕊不是她,他不可能這樣傷她的心的。
又猛灌入了一口辛辣的烈酒,就這樣醉死吧!世上最愚蠢的女人也不過像她如此,總以為每個人都會把初戀當成是珍寶似的收藏起那份愛戀;但事實證明,只有她這個傻子癡癡在盼著那一幕往日情懷重現眼前,多可笑啊!她來到這遙遠的國度找到了一個泡沫幻影,而一個不期而遇的邂逅又能代表什麼?只是平添自己的幼稚與無知罷了……
滿室的煙酒交薰,讓一踏進房間的品蓉立即掩鼻遮口,眼前這個兩眼紅腫、一臉沮喪的女人,會是平常堅強冷靜的梁恕堇嗎?想當初她退出與恕蕊的競爭時,也沒有失意到這般引人垂憐的地步,為何這次對她的打擊會這麼大?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品蓉擰了條濕毛巾,為滿臉狼狽的恕堇擦拭乾淨。「夠了,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要不是看在我和你是多年的姐妹份上,我一定把你丟到街上,看誰會收留你?」
「他不會是刻意要躲避我的,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讓他這樣,我總覺得自己的身邊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在破壞我和季敖之間的關係;但……但我就是毫無頭緒。品蓉,事情不該是這樣的!」恕堇緊緊抓住品蓉的手,眼中浮現的迷惘像是要她說出這謎題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