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找哪位?」
恕堇有點失望又有些慶幸,接電話的人是季敖的母親,那位差點成為她婆婆的婦人。
「孫媽媽,是我,恕堇。」她有些赧然地說道。
孫母一聽是恕堇,口氣有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轉,帶諷攜刺的話滾滾流出:「你還打來做什麼?我兒子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先是你,然後是你妹妹,你們姐妹倆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一個莫名其妙騙了他四年的感情後再將他讓給妹妹,接著你那變態的妹妹又天天疑心生暗鬼,認為你和季敖聯合起來玩弄她的感情,把季敖搞得是生活一團亂,讓他連工作也弄丟了。你說,你現在還想玩什麼新花樣,還要折磨他多久才會饒過他?」
「孫媽媽,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不好,但……但是,你先讓我跟季敖講個話,我有事要問他,好不好?」恕堇從落地窗往下看,隱約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發現一位跟她長得一模一樣、打扮時髦的女子叼著煙,站在霓虹燈招牌下,等著她的出現。
「你要找季敖,那找警察更好。他已偷偷將護照和所有的存款都帶走,我要是找不回我的兒子,我一定到法院告你們,一輩子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孫母忿忿的說道。
原來季敖早在兩天前就留下那封電子郵件,但這幾天她並沒有去開電腦,難怪都沒發覺事有蹊蹺。恕堇心情沉重的將手一鬆,話筒就在半空中晃蕩著。她頹喪的跌坐在座位上,腦中一片空白。
「發生了什麼事?你別只顧著發呆呀!」一旁的品蓉見狀擔憂的問。
「他失蹤了!」落寞的神色悄悄爬上蒼白的臉。
「他失蹤了我就說嘛!這種鴕鳥型的男人一碰到阻礙就縮得比誰都快,恕堇,你一定要忘了他,要不然你會毀了你自己的。」這不是危言聳聽,分手的三個多月,恕堇體重從五十四掉到了剩不到四十五,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沒命的。
恕堇搖搖頭,似乎不苟同品蓉的說法。「你不曉得,他活得比我還要辛苦,你看不出他那封信上的『魔鬼』兩字是指誰嗎?他事事都在她的掌控下,不逃出國他還有命嗎?」
恕蕊?
品蓉一張精明的臉瞬間浮出一絲疑惑,她不懂,為何同是一個娘胎所生,還是雙胞胎,恕堇就溫柔婉約、事事遷就;恕蕊卻盛氣凌人,霸道跋扈,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不放過。
「那現在怎麼辦?如果你現在回去,免不了又是跟她大鬧一場,她一定煩到你交出季敖不可。我看這樣好了,今晚你先到我家去住一晚,我們再慢慢商量到底要如何來處理這件事。」品蓉提議道。當初她的感情出問題的時候,也是恕堇一直陪在她身邊;這回,也該換她報報恩了。
恕堇又不自覺地將頭撇向窗外,看見那穿著一襲黑衣、戴著墨鏡的恕蕊還不死心的在對面樓下苦苦守候,頓時陷入兩難之境。
品蓉看出她的憂慮,拍拍她的肩膀道:「我們叫樓下管理員伯伯幫我們開一下後門,說有無聊男子要騷擾我們不就成了,我就不信,她能聰明到哪去。」
不容恕堇考慮,品蓉便匆匆拉著她的手走出雜誌社。
在這個時刻,恕堇只好聽品蓉的安排,畢竟親妹妹都不能信了,她也只有將所有的寄托放在這位貼心密友的身上。沒想到親妹妹竟及不上一個朋友。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不知會引來多少人的訕笑。
***
第1章(2)
回到品蓉的住所,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細雨,雨絲在璀璨絢麗的霓虹燈管中跳躍遊蕩,還將玻璃窗的臉龐刷個清亮。
恕堇依著一片大落地窗,看著街景,千頭萬緒一下子全湧上了心頭,這就是她要的生活嗎?父母親移居海外,唯一的妹妹跟自己又是格格不入,朋友也少得可憐;要不是有品蓉不厭其煩的幫她收東撿西的,她的日子一定陷入一團混亂,現在連相戀四年的男友,也突然像空氣中的塵埃飛揚到不知名的國度。她才二十五歲,但心境上似乎已很蒼老。想到這兒,她歎了口氣,呵出的熱氣還在玻璃窗蒙上一圍的白霧。
「大小姐,對不起,這個禮拜忘了上超市買吃的,只剩下炸醬麵和一包康寶濃湯,你將就點吃吧!」品蓉的晚餐一向簡單,她平常一個人是兩塊麵包就能果腹,可她卻不敢怠慢了這位千金小姐。
恕堇嘴角微揚,體諒的說道:「誰說的,就算是泡麵你也能煮得跟大飯店的廚師一樣棒。」
品蓉笑笑,吃了一口麵條,然後兩手支著下巴,看著恕堇漂亮潔淨的鵝蛋臉。未施脂粉的她,皮膚光潔無瑕,雙眸明亮、唇紅齒白,一頭削薄的短髮柔順的貼在她頭顱上,怎麼看就是美人一個。
「你……你發什麼呆呀?」恕堇吃了兩口,發現品蓉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迷人的帥哥,那種癡呆模樣,還真讓人心中打了個問號。
品蓉的視線依然停駐在恕堇臉上,她有點惋惜的說:「為什麼同樣都是一張這麼美麗無瑕的臉,恕蕊就像個專門破壞人家姻緣的狐狸精,而你卻柔順得像個識大體的長媳婦。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們真的是雙胞胎嗎?為何你們這一對就比別人特殊?」
恕堇用筷子攪了攪麵條,一時也不曉得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說:「老天刻意安排的吧!也許是因為她比我晚幾分鐘出生,體內的體質出了一點變化,導致她從小就有著一頭紅頭髮,反應能力上也比我差一點,小時候老受同學鄰居的恥笑。她一直恨我母親當初為何先生出來的不是她而是我,以至於後來凡是我所擁有的她也會想盡辦法要得到;為的就是不想因為自己的缺陷而失寵。那份不甘與仇恨,換作是我,也會像她現在一樣這麼做吧!」
「所以你就一再縱容她的蠻橫不講理,甚至於讓她搶走了季敖你也悶聲不響,這就是你補償她的一種方式?」品蓉也放下了筷子,實在不敢相信她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