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再遇見你,我……我突然想到我晚一點還要教琴,所以……所以我先走了……」她囁嚅著,拿起沉重的購物袋就要離開。
「等一下!」他突然按住她的手。
他碰觸她的感覺太過強烈,令她幾乎顫抖。為了防止自己出糗,她像是被燙到似的縮回。
她的反應使凌岳眸色一沉,可是低著頭的花蕊沒有發現。
「還……有什麼事嗎?」她現在很脆弱,再也沒有力量裝活潑。
「我從倫敦帶了禮物回來給妳,」他起身,隔著一張小桌子,但她還是可以嗅到他獨特的男性氣味。「放在我的住處,妳方不方便和我回我的住處拿?」
和……和他回去?
花蕊彷彿受驚的小兔子,慌亂的搖手。「不、不用了,真的,你不用這麼費心……」
「一點也不費心。」他輕鬆的搶過她肩上的購物袋,率先往停車場走去。「妳來開車還是我來?」
他幫她提袋子的神態是那麼自然,好像是一對同居在一起多年的情侶。
花蕊搖搖頭,強迫自己別胡思亂想。
「小蕊?」他的聲音帶著催促。
她對自己歎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既然逃不過,那只有硬著頭皮去了。
「我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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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岳還是住在原來的房子裡,但是裡面早已打通,重新隔間。
她還記得他從前的住處是後現代主義的風格,沒有多餘的贅飾,充滿簡潔的冷色調。但重新裝潢之後,米白色與淺褐的色系為六十坪的空間增添了暖意,角落擺設的盆栽也為空蕩蕩的屋子增加些許生氣。
除了依然放置在落地窗前的史坦威鋼琴外,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這裡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個……家。
凌岳拉開窗簾,讓外面的陽光透入。「我將房子重新打通隔間,除了主臥房與作曲室,還增加了三個房間。」
「這樣……很好,」花蕊心頭酸澀,這個充滿回憶的屋子,以後會由另一個女人進駐。「以後要是有孩子,就不怕沒有足夠的房間住了。」
「妳也這麼覺得?」凌岳的目光變得柔和,驀地拉住她的手。「走,我帶妳去參觀一個特別的房間。」
「不……我--」花蕊連拒絕都來不及說出口,已被凌岳拉著走。
嗚嗚∼∼她才不想參觀他和別的女人的房間,可不可以放她走啊?
但是當她的手心被他握住,她突然狠不下心甩開他的掌握,反而貪戀他的溫度,唉……就當成是臨別的贈禮,再讓她握一下下吧!
凌岳打開一扇房門,裡面赫然是間和室。和室裡鋪著青草香的榻榻米,除了供來放置被子的壁櫥和一扇大窗戶以外,什麼都沒有。
但和室的天花板構造就很不同了。他保留了那個可以開啟觀星的天棚,陽光直接透過防紫外線的特製強化玻璃,灑落在榻榻米上,彷彿鋪了層金黃色的地毯。
「好棒的房間!」她讚歎。
凌岳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以後我要是有了孩子,夏天的夜晚,我們全家要在這裡睡覺,我會講星座的故事給他們聽,讓他們在星光下入夢。」
花蕊聽著聽著,不覺紅了眼眶。
好棒啊!這不正是她一心嚮往的生活嗎?
她想像著凌岳未來的家居生活,胸口一陣發疼,好像那裡被活生生鑿穿一個洞。
「我……我要回去了。」她轉身就要走。
她不想再看他為妻子、為孩子打造的愛的小屋,因為這對她而言……太殘酷了,特別是當她還愛著他的時候。
「小蕊,別急著走。」他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
「不行!」她根本不敢與他視線相對。「我待會有堂鋼琴課,不能、不能遲到。」
「我不信!妳待會沒有鋼琴課,妳說妳要訂婚的事也是騙我的--就像當年妳騙我要和我一起去英國一樣。」他沉下臉,托起她的下巴。「妳一說謊就結巴,而且不敢看我的眼睛。我說得對不對?」
他太過瞭解她,她的每一個小動作都逃不過他銳利的眼。
面對他慍怒的眸光,花蕊有種被拆穿的難堪。
「好,你贏了!」花蕊終於被他逼出了眼淚。「我的確是在說謊,我待會兒根本沒有什麼鋼琴課,這樣你滿意了嗎?」她用力抹去眼淚。「請問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小蕊……別這樣!」他歎息,將嬌小的人兒整個納入自己懷裡,拍撫她的背心。「為什麼妳一見到我就急著逃走?難道這兩年之間妳不曾想念過我?為什麼我現在出現在妳面前,妳卻一副急著要和我劃清界線的模樣?」
因為你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我沒辦法面對現在的你啊!她在心裡吶喊。
想到這裡,她不敢再眷戀他的懷抱,深怕自己賴著就不肯走了。
她推開他,在彼此之間隔出距離。「凌岳,能夠再見到你,看到你這麼有成就,我真的很為你感到高興,並且與有榮焉……」說到這裡,她吸吸鼻子,因為她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會令她痛徹心扉。「我……祝福你有個美滿的婚姻,和你的妻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再見。」
說完,她像是逃難似的,逃離凌岳的房間。
什麼妻子?什麼百年好合?凌岳臉色鐵青。該死的!她誤會他了!
「小蕊!」他追出門,又忽然想到什麼,折回客廳,從史坦威鋼琴上拿了片CD,再度追出去。
凌岳身高腿長,一步可抵花蕊兩步,沒幾分鐘他就追上了她。
「小蕊!」他扯住她細瘦的手臂。
「你走開!」她胡亂掙扎著,為什麼他還要追出來?為什麼他們不能好好的說再見?
「小蕊!」他用力捉住她雙肩,強迫她面對他憤怒的眼。「妳真令人生氣!是不是妳又看了什麼該死的雜誌,以為我有了未婚妻?」
他們說好了要信任彼此的,為什麼她還要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