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徹底斷了與夜梟的這一段情,不然她將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我們……相識得太晚……也許我們本就無緣,既然無法廝守終生,我們就不該再為這份不該存在的戀情而傷害別人……」
「我以為你愛我。」環住她的手臂逐漸收緊。
「我是愛你!」她幽幽地說道:「但是……沉重的罪惡感會毀了這份愛。我的良知、我的禮教,都不允許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不希望這份愛最後竟成了傷害……」
與其讓一份真摯的情愛在吃人的禮教下枯萎死去,不如讓這段愛戀終止在最美麗的時候,將這片刻的美麗珍藏在心底。
獨孤毅靜靜地擁著她,「你真的……要結束?」
「是的。」她沒有看他,話氣卻十分堅決,「我以後不會再出來了,我……要回去做他忠實的妻子,你也不該再冷落你的夫人了,回去好好地對待她吧!」
「就這樣?」他低沉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我們……只能這樣?」
「不然……還能怎麼樣?」她咬著唇,淚意慢慢地在眼眶裡氾濫。
獨孤毅放開她站起身來,沈纖纖感到一陣冰冷,卻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想念著地溫暖的懷抱。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結果……我答應你!」他背對著她,平靜地說。
沈纖纖卻聽到她心碎的聲音。
獨孤毅雖是答應不再見她,卻還是執意親自將她送到了廣陵,然後雇了一輛馬車送她回家。
上車前,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不肯鬆手,夜空般的星眸深深地凝視著她,將她美麗的容貌刻畫在心底。
沈纖纖仰頭望著他,黑色的面罩仍是遮住了他的五官,到頭來,她還是不知道他的模樣,這個讓她深切愛戀的陌生男子,終究只是她心底的一個黑色剪影,「我走了!」
狠心地抽回她的手,也扯斷了那根繫住他們的情絲,她毅然地登上等候多時的馬車,當馬車絕塵而去時,忍隱許久的淚水終於潰決了,她蜷縮在馬車裡哭得無法自己,悲泣的哭聲連在前方駕車的馬伕都不禁為之動容。
這便是心碎的聲音嗎?一個人能夠承受多大的心傷呢?
馬車在哭泣中緩緩地行進著,等到她察覺時,馬車已經停靠在別院的側門旁。
她並沒有告訴馬伕要前往的目的地,馬伕是怎麼知道該送她來這裡的?是夜梟囑咐的嗎?那麼……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下意識地搜尋他的身影,一輪新月高懸在夜空,黑色的夜幕籠罩著大地,沉寂的大街惟有幢幢黑影,卻沒有她所熟悉的人影。
他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沈纖纖心中一痛,恍恍惚惚地回到她所居住的院落。
夜涼如水,四下一片寂靜無聲,奴僕們該都已經沉睡了吧!
沈纖纖悄悄地走進自己的房間,當她落上門閂,點燃了桌上的燭火,熒熒的燭光在雪白的牆上投射出黑影。
沈纖纖渾身一震,僵硬地瞪視著牆上的兩條黑影,站在桌邊的黑影自然是她,那另一道——
她慢慢地轉過身,看見獨孤毅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一臉莫測高深地看著她。
「你……你……這是……」她喘了口氣道: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獨孤毅明明還有好幾天才會到家,這會兒怎會坐在這裡一副等待多時的模樣?難道他是故意騙她,好乘機逮住她的?
雖然她已經換下一身黑色的勁裝,但是她如何能解釋,應該躺在床上養病的她居然離家數日未歸,且在這夜半時分才到家?
「我在等你!獨孤毅緩緩地說道,「我猜……你應該會在這時候到家。」
「你……你知道我……」沈纖纖頓了一下,她不知道獨孤毅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獨孤毅對此有何打算,也許她不該透露出太多訊息。
「岳父和岳母已經被救出來了,算算時候你也該到家了。」獨孤談走到桌邊倒了杯茶給她,茶水居然是滾燙的,可見他真的是算好了時間。
「爹娘呢?」沈纖纖接過茶杯,不安地問道。
「二皇子將他們安置在別處了。」
「那我……」沈纖纖鬆了口氣又有些忐忑,鬆了口氣是因為她暫時可以逃避爹娘的逼供,但眼前的獨孤毅可不好打發。
「夜深了,還是改日再去拜訪他們吧!而且……
我覺得還是先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再去面對岳父和岳母比較好吧!他也為自己倒了杯熱茶,一口飲下。
沈纖纖差點心臟麻痺,「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抵死也不能承認,只是不知道這垂死的掙扎能讓她苟延殘喘多久?
「我知道你根本沒有病,那些有關你病危和不祥的傳聞,不過是你用來推掉應酬和婚事的借口。」看見沈纖纖一臉被拆穿的心虛,他不禁笑了笑,「事實上,你不但身強體健,還有一身好功夫。」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沈纖纖結結實實地被他嚇到了。
「你的一身功夫,應核是得自你母親的真傳,而我那未曾謀面的岳母恰好是我那母親大人的同門師妹。」獨孤毅淡淡地訊道:「那天,你一聞到最討厭的杏仁茶味兒就露了餡,這事兒你該不會忘了吧!
天!果真是杏仁茶壞她的事!
沈纖纖無力地呻吟著,杏仁荼還真不是個好東西!
「但你投奔來此時,為什麼還要故意打扮成那樣?北夏的風氣相較南齊開放了許多,你已經沒有必要做那樣的打扮來隱藏自己的真性情,況且,你自己也根本不喜歡那種反覆的裝扮,所以……』』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幽黑的眸子隱含著指控,「你這麼做的目的根本是要讓我討厭你。」
「我……」所有的假面具一下子全被拆穿了,沈纖纖頓時顯得有些慌亂與狼狽。
「你想讓我討厭你,讓我主動拒絕我們的婚事?」他進一步地追問,「為什麼不先試著與我相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