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懂得放就要懂得收……」
她抹了抹眼淚,說下去:「你已改變了歷史的小片段,但歷史的大方向,你不可以改變……」
想到這裡,彷彿就清醒得多。「收拾心情,兩年後返回二十一世紀……在那裡!你還有Mr.Cocoa……」
她仰面深呼吸。「對了,還有Mr.Cocoa……」
左腳己踏出露台之外……
「放手吧!放開這個男人……」
她強迫自己擠出微笑。「你還有Mr.Cocoa……」
當左腳向前再伸出的一剎那,她整個人立刻失去重心,就這樣從露台上往下墮去。
「呀——」她的叫聲淒厲尖薄如捨棄生命的人。
「呀——」也居然,還有Mr.Cocoa這個想法,一點也不窩心……
Tiara失足只帶來輕傷,但經醫生仔細檢查後得出另一個結果,法國皇后將會終生不育。這一年約瑟芬已四十四歲了,拿破侖一直沒介懷妻子的年齡,亦沒立心要求一個皇位的繼承人,然而醫生的這次提醒、卻敲響了他在這方面的認知。剎那間,他迷惘起來。
因著傷患,Tiara推辭了一道前往波蘭的邀請。而當拿破侖離開城堡之際,Tiara但覺整個心開始一片一片地剝落粉碎。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她正雙手把這個男人奏送給另一個女人。
拿破侖從馬背上回頭凝視她。Tiara依看露台上的圍欄,雙眼含淚。她知道,從這一秒開始,她將要失去這個男人。
都說女人不該知得那麼多。Tiara歎上一口氣,果然。
從露台上掉下來的決心理應叫自己放得更開,要不然就浪費了那一次的一躍而下。既然也肯從露台上跳下去了,歷史就應該一直在前走。Tiara擦乾眼角的淚,她要自己由此刻開始學習如何放開這個男人。
她告訴自己,除了放開他,她別無選擇。
拿破侖派軍鎮駐波蘭的首府華沙,也是在華沙,他遇上了年僅十八歲的瑪麗華萊斯卡伯爵夫人。瑪麗華萊斯卡的丈夫是一名中年伯爵,她本身是一名熱情的愛國分子,個性沉實富便命感,外貌端莊但又俏麗。在與拿破侖相見之初,言談之間已頗為投契,拿破侖一向欣賞有見識而聰明的女性。其他要員見是如此,但凡拿破侖在華沙的宴會,都會邀請瑪麗華萊斯卡參加,而這名年輕的少婦,就被注意起來。
華沙的當權者開始策劃各種計謀削弱拿破侖的進迫,而其中一個方法,是利用瑪麗華萊斯卡的美色。他們希望她能成為拿破侖的情婦,從而令拿破侖減少法國對波蘭的威脅。
瑪麗華萊斯卡答應了。波蘭人設計使拿破侖墮進這名美麗少婦的溫柔鄉,而不久之後,她正式成為拿破侖的女人。
起初拿破侖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男人總會有外遇嘛。但慢慢,他就喜歡上瑪麗華萊斯卡。他對她說:「如果你是男人,我們會是好兄弟,但因你是女人,你只好成為我的情人。」
當拿破侖發現自己動了真情,他就憂慮了。他不停寫信給Tiara,渴求她給他指引,他向她坦白,希望她能告訴他該怎樣走下一步。他是一名尋求妻子允許的出軌男人,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他在信中寫道:「你要我繼續便繼續,你要我停止我會立刻停止,我需要你的命令。我在這個地方無法再控制我自己,約瑟芬,我已經迷失……」
但是,Tiara沒回復他的信,他待在華沙四個月了,她沒寫過一封信給他。他大惑不解又擔憂,然後,有人通傳他,Tiara在巴黎過得開心快活。他對這消息半信半疑,以往二人分離,結局只會是傷感與掛念。他看著身邊的瑪麗華萊斯卡,忽然完全迷惘起來。拿破侖愈來愈不知道,自己正幹著些什麼。
但覺在波蘭的日子,每一天也過得迷離和虛幻,彷彿全是命運的擺弄。
Tiara沒回信。她把所有黑夜花到去不完的宴會上。她舉辦皇宮宴會,又毫不遺漏地參加別人的派對。她打扮得華麗出色,表現豪邁盡情,她喝許多酒,又不停說笑話,每個宴會中,最投入盡興的一定是她。
拿破侖的信,她都在日間時分閱讀。那些時候她不施脂粉,形容憔悴半躺半臥地抱著信在床上抽泣。夜間的歡樂,在太陽露面之後便立刻蒸發得無影無蹤。
有沒有人明白,放棄一名仍然深愛的人的心情?
有沒有人明白,當中隱藏了多少妒忌、愴痛、苦悶、委屈和無奈?
知不知道什麼是強顏歡笑?會有人明白華麗放縱的哀傷嗎?在愛情的折磨中總是太多的不可思議。
Tiara一方面發狂地探聽拿破侖在波蘭的行徑,另一方面卻又濃妝艷抹裝作若無其事。而終於有一天,她發現了她的肌膚上不了粉,她落泊的容顏用再厚的白粉也掩飾不到。連日烈酒狂喝卻不進食的結果,是她在其他貴婦華麗的裙子上嘔吐起來,在大家驚惶失措間,她含淚昏倒過去。
原來,演技還是不合格,她沒有自己想像之中的高深莫測。在愛情之下,她也只不過是個平凡小女子。
她己無能力再假裝,她不能夠再每日猜想自己所愛的男人在別人的懷抱中的情形,只要這念頭一湧起,她就發狂一般地哭叫。如何去承受,如同去與其他女人分享,她已愛上了這個男人,因此,這個男人從此只能屬於她一人。
眼淚蠶蝕了她的容顏,而聲音亦變得沙啞低沉。悲苦令到這個女人不再美麗,她的五官像會隨時融化塌陷,而每當有人上前安撫她,她就會發狂一樣抗拒掙扎,長長的指甲陷入別人的肌膚中,然後又往自己的臉上抓去。
她今身邊的人都驚煌起來,尊貴的皇后變成了瘋狂而失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