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超乎他的意料。然而想深一層,又不無道理。
拿破侖從沒這樣為難過。他煩惱抑鬱心不在焉,有一次他把該簽署的文件隨手扔進燃燒廢紙的火爐中,當發現了之後,他卻破口大罵身邊的隨從。
Tiara知道是時候了,年歷上說,這已是一八○九年。某一個夜裡,她走進拿破侖的書房中對他說:「皇上,聽說你要與我離婚。」她決定,與其等候發落,不如採取主動。
拿破侖否認:「你聽了什麼閒言閒語?」他站起來,牽起她的手,與她一同坐到長沙發上。
Tiara說:「皇上一定會與我離婚。」
拿破侖問:「為什麼你這樣說?」
Tiara微笑:「因為歷史這樣說。」
拿破侖聽罷,面露不悅。「我就是歷史,我說不離婚就不離婚!」
Tiara見是這樣,就不再把話題延伸。
二人裝作相安無事,又過了數星期。然後,聽說瑪麗華萊斯卡的肚子日隆,Tiara不想再等下去。她再次主動對拿破侖說:「我們始終要離婚的,面對現實吧!」
拿破侖煩惱非常,他按著額頭擺了擺手。「親愛的,你給我再想一想。」
Tiara歎了口氣,望牢他,這樣說:「就算你不與我離婚,我也始終會走。」
她深呼吸,決定了走這一步。
拿破侖問:「走?你走到哪裡?」
Tiara告訴他:「我會回到二十一世紀。」
拿破侖皺眉。「哪裡?」
Tiara重複。「二十一世紀。皇上我們現今是十九世紀。」
拿破侖靜默半晌,忽然失笑。「你最近看了神怪小說?」
見他根本無法接受,Tiara便不想說下去。她轉身就走。「算了吧!皇上你早點休息。」
還以為拿破侖不會把她的話記在心,他卻在半夜走進她的寢室。Tiara正在鏡前卸妝,從鏡中反映,她看得見拿破侖那張凝重的臉。她把下人支開,寢室內只餘下他們二人。
Tiara說:「皇上這陣子這麼晚還不睡。」
他倆手牽手坐到窗前的Love Seat上。
拿破侖端詳她的容貌,然後說:「抹去化妝後還是這麼明艷。」
Tiara把手按到臉龐上,借題發揮:「外貌只是軀殼,也是時候歸還別人。」
拿破侖說:「我就是來問你,為什麼說些古怪的話。」
Tiara垂下眼,抿了抿唇,才又再抬起眼來。「皇上,我根本不是我。」
拿破侖笑著皺眉。「那麼你是誰?」
Tiara顯得非常幽默:「是一名更漂亮的女子。」
拿破侖仰面高笑。「我該一早知你頑皮!」然後他站起身。「我還是返回寢室,你也早點睡。」
Tiara卻拉住他,激動地說:「不,皇上,我要你看著我原本的樣子,我再不講清楚就無法安樂!」
拿破侖便逗留在原地,Tiara則跑到一個裝飾櫃之後,她伸手往櫃後的牆壁開啟暗格。然後,她的雙手便捧著一本厚厚的大書。
她遞給他說:「我的照片薄。」
「照片……」拿破侖翻開照片薄,他看見一幅又一幅東方女子的照片。他以指頭觸碰,然後說:「這種是什麼顏料,像真度這麼高!」
Tiara坐回那張Love Seat上,說:「這是將來的科技之物,稱作攝影。」
「攝影?」拿破侖望了望她,依然未能領會。「你由哪裡學懂這個名詞?」
Tiara這樣告訴他:「由我來自的世界學懂而來。我是來自將來的人,比皇上晚生二百多年。」
拿破侖望著她,分不清楚她是說笑還是認真。
Tiara微笑,繼而這樣說下去:「我不是這個年代的人,我甚至不是約瑟芬。我是照片簿中的女子,我的名字是Tiara。」
拿破侖想了片刻,就把照片薄快速地翻了翻,他看見照片中的人不獨衣著奇怪,那些照片的背景更顯得不可思議。
Tiara留意得到他正注視看一架飛機,於是便對他說:「這是一種會飛上天的交通工具,大約在一百年後發明出來。」她又指著另一張照片的背景說:「這裡是紐約,你看,高樓大廈林立。」然後她翻到另一頁。「我站在凱旋門前留影。皇上你看到吧,我們正興建的凱旋門,完工之後就是這模樣。」拿破侖望著Tiara,他意識到他必須要相信她的說話,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並不在開玩笑。當其他人無法相信這種事時他選擇去相信。原因就皆因他是拿破侖,他有超越一般人的本事。而且是真還是假,很快便會得知。他望著她,認真地提問:「那麼,真正的約瑟芬在哪裡?」
Tiara輕輕一笑她說:「真正的約瑟芬正與拿破侖在另一個空間生活,他們也在鬧離婚。」
拿破侖立刻說:「為什麼會有另一個拿破侖?」
Tiara搖頭:「我不知道。其實很多事情我也不明白,聽說,自我並不是一個實體,一個我可以分裂生存在不同的空間中,各有相異的命運……我也全是聽說回來。」她溫柔地望著這個男人。「我只知道,我面前這個拿破侖很好。」
拿破侖凝視Tiara的臉。Tiara說下去:「而我沒後悔來到你身邊。」
說罷心頭就湧上一陣暖。她再輕輕說一遍:「我沒有後悔。」然後,她的臉上綻放出溫暖的笑容。這就是她的心底話。
拿破侖默然。他在她的笑容中尋找答案,他很想把事情弄清楚。「你由何時開始變成約瑟芬?」Tiara的笑意更閃亮,她沉醉在回憶中。「由我們當初認識的第一天。」
拿破侖也記起了那一天的片段。那是美好的一天,他初見她已愛上了她。他的眼眸內掠過柔情,也真意想不到,那角色還未熱身,他就己經急不及待愛上了。他望了望身邊這個女人,與其遷怒她、懷疑她不如更該佩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