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逕自笑了笑,然後問:「為什麼要當上約瑟芬?」
Tiara回答:「為了與拿破侖談戀愛。」
拿破侖定神。他看見她的琥珀色眼睛內閃耀著愉悅的光芒。
她沒有說謊,而他也知道,她一直說著真話。共對多年,他怎會看不出,「為什麼?」他只想問。
她就說:「因為我們都知道,拿破侖是一個懂得愛情的男人。我是來學習與一名大人物談戀愛。」
拿破侖仰起臉,歎了一口氣,又溜了溜眼珠。他說:「我是不是被騙了?」
Tiara垂下了臉。「有一點點。」繼而她再說:「但我真的喜歡當上約瑟芬。而且我是真的愛上你。」他看見她的眼皮輕輕跳動,這是他所熟悉的神情之一。而他,亦只知道面前這個約瑟芬。
如果世界上真有另一個約瑟芬,無論那一個多貨真價實,都只會陌生。
禁不住,他伸手輕撫她的臉。他說:「你假得很真。」
頃刻,Tiara的嘴唇抖顫,眉頭一皺後,就落下淚來。
是的,假得很真,而感情亦投入得太深。
他說:「告訴我,真正的約瑟芬是怎樣的。」
Tiara深呼吸,而後回答他:「她的外型與你所看見的一模一樣,而在那個空間的你亦都深愛她。但在婚姻的頭三年,那名約瑟芬因為與別人有染,以致你們的感情不穩,而你亦有其他情婦。自你稱帝之後,你倆的感情總算平穩和睦。然後,瑪麗華萊斯卡出現了,你又看上了奧地利公主,於是便要和約瑟芬離婚。我和她的結局都是一樣。」
拿破侖用手指擦了擦鼻子,說:「聽上去我們這一對還好一點。」
Tiara破涕為笑。「功勞都歸我努力呀!」
拿破侖看著Tiara的臉,不由自主地心軟了。這張臉的所有表情,他一向最愛看。他根本就是Tiara的臉的崇拜者。
他取笑她:「你是最真的冒牌貨!」
「不!」她反對。「我是用料更靚的冒牌貨!」她流著眼淚說:「我是全心全意地與你一起。我是全心全意來與拿破侖談一場戀愛!」
他問:「那麼結果如何?」
她說:「非常美滿1」
望著這雙永遠愁思鬱結但又情深款款的黑眼睛,她忍不住就撲進他的懷裡去。「我還想一直與拿破侖愛下去,我還想還想愛著你,我還想還想被你所愛!」
他撫摸她的背,聽她淒淒地說:「我再也找不著比拿破侖更好的男人!」
他聽得見,然後把她抱得更緊。他也想說,他找不著比她更好的女人……
而忽然,她的心一怔。她從他懷中抬起眼來,這樣問:「你是不是說了些什麼!」
戀人的心靈感應又來了。
他望著懷中的她告訴她:「你若是聽得見,就記住它。」
她輕輕應了一聲,繼而溫柔地微笑,合上眼,就埋進這個男人的胸懷內。她是真的聽見了,而且會永遠記住它。
戀人的愛意包圍著這二人,他們忘卻了猜疑、惶恐和憂傷,此刻除了綿綿情意之外,再沒有其他顧慮。還有什麼更緊要?愛情最強。
拿破侖聽了這一個如一千零一夜般奇異的故事後,選擇去相信。就因為相信了,他只能更珍惜這個女人。她會隨著日子一點一點地消失。還餘下多少時光,捉不住時間,只好捉緊身邊的人。真的拿破侖與假的約瑟芬就更親密。
拿破侖對Tiara來自的世界萬般好奇。「二百年後的戰爭是何模樣?」
Tiara想了想告訴他:「二百年後的戰爭大規模得多,武器是今天想像不到的先進。單是炸彈就有空對地導彈、聰明炸彈巡航導彈……又有生化武器、坦克車、巨型航空母艦、隱形戰機……士兵有傘兵、空軍、特種部隊事實上,戰爭從未停止過。」
拿破侖莞爾。「你們一定會覺得我們的戰爭小兒科、可笑。」
Tiara立刻說:「不不不!拿破侖是一名軍事天才,你的軍事策略人所共仰。數百年之後的世界只不過是軍備先進。」
拿破侖的表情釋然。Tiara說:「你永遠都是英雄。」
拿破侖抱她入懷,問:「我的將來會怎樣?」
Tiara不想直說:「你真想現在就知道?」
拿破侖笑起來。「是的,我根本不想知。」
拿破侖對Tiara的真身非常好奇。他說:「東方女子何以也學貫中西?」
Tiara以手指捏他的鼻子,說:「別小看我,二百年之後男女平等得多,東方人的學識不會比西方人差,大家都受教育嘛,而且資訊發達,我們吸收信息的途徑很多!」
Tiara把她的數碼相機拿出來,與拿破侖齊齊觀看:「看吧,當中有很多個我和你,由我們初初相識到今時今日。」
拿破侖驚歎:「就連玩具也這樣厲害,每一格影像都是真相。」
Tiara笑言說:「看到沒有。我們都蒼老了!」
拿破侖說:「扮演一個角色十多年,很累吧!」
Tiara把臉貼著她的男人。「最初那數年的確很悶,所以我常常跳步不依正常運作過日子。後來,愛上了你,就不捨得……」說過後,她就扁起嘴來。
拿破侖也惻然。他把她抱得更緊。
Tiara數著手指過日子。「我們還剩下多少天?」
拿破侖說:「我與奧地利公主的婚期定在一八一○年四月。」
Tiara幽幽地說:「那麼,我們走在一八○九年的最後一天離婚吧!你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去適應新生活。」
拿破侖也不捨得,他的心很痛。
Tiara告訴他:「你知道嗎?你仍然會看見約瑟芬,而且那還是真正的約瑟芬。到時候兩個拿破侖的命運會合二為一,真的約瑟芬會繼續存在,而我所扮演的那位便會消失。」她輕輕說:「你不會太傷心。」
拿破侖按著額頭,神情苦惱。「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