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侖說:「我一向也是如此。」
Tiara逕自笑了兩聲,又說:「但又不可以像對我那樣慷慨,我永遠排第一,其他女人就要爭第二!」
拿破侖發出「嘻嘻」的聲音,冷眼望向她:「女人與女人之間,總無法手下留情。」
Tiara笑得很高興。「我喜歡做贏的一個。」
拿破侖與她鼻子碰鼻子,這樣說:「你一直都在勝利中,贏盡其他女人,也贏盡了我。」
Tiara軟弱地笑,軟綿綿地躺進他的懷中。
說著說著,累了之後就雙雙人睡。Tiara做夢,夢見Mr.Cocoa牽起她的手,領著她走下病床,他倆一起站在窗前,窗外的陽光好白好白。她躲往西裝筆挺的他的背後,然後就感到非常安心,這個背影為她遮擋了猛烈的陽光。她伸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忽然,手心就灼熱起來。她訴異地張大口,手心真的很熱很熱
醒來後,她隱約聽見窗外傳來歡呼聲和奏樂聲,除夕日,舉國有慶祝活動。
拿破侖不在寢室內,Tiara坐起來吩咐侍女替她梳洗更衣,作為皇后,每一次也有兩名侍女替她梳頭結髮髻,另外兩名替她穿衣服,化妝修甲的又是另外二人。什麼是奢華?奢華就是再微細的事也不用自己動手處理。因為矜貴,自然有人來侍候。
侍從前來通傳拿破侖要召見,未幾,Tiara就走到書房內,她看見桌面上放有一份文件,那是他們的離婚書。她翻到最後一頁,簽上名字,大臣在名字上蓋印,她與拿破侖的夫妻關係從此終結。
拿破侖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Tiara垂下臉苦笑。
晚上,在皇宮之內有一場舞會,慶祝一八一○年的來臨,Tiara穿上華麗的衣飾,展示皇后華美瑰麗的最後一夜,她戴上冠冕,頸上掛上耀眼的巨型美鑽,手中握看小型象牙骨扇子。當她步進禮堂時,在場所有人均向她下跪。忽爾,離愁別緒又在心頭煩擾,十二時過後,她將與這一切訣別。
那波光流動的琥珀色眼珠內,說不出的悵悵。
拿破侖上前以皇上的身份牽起皇后的手,二人四目交投,一切盡在不言中,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緊,她覺得痛,但忍著不作聲。她不介意痛,她只想在餘下的每一秒都貼著他。在場的貴賓全朝他們的皇上皇后望去,禮堂上的氣氛纏綿但沉重。皇上皇后一直沒說話,他們在深深地專注地凝視對方。十秒二十秒三十秒……是否要天長地久了?探視進對方的靈魂之後,是否就能走進那個世界中?走進去就可以把一切都忘掉吧,忘掉現實,忘掉身邊這班人,忘掉分離的痛。
拿破侖的眼睛內掠過一剎那的激動,他踏前一步,激烈地吻在她的唇上,他捉緊她的雙臂,以一個強悍的姿態吻她,頃刻,全場掌聲雷動,樂師也奏起了樂曲。
這個吻很長很長,他們忘記了身在何方,也忘記了身邊圍繞著的人,他們只知道這一刻誰也不能奪走。當這個吻完結了之後,他們的神情都顯得那麼哀傷。如果能由一個吻就此吻到永遠那該多好……
皇上和皇后都沒有笑。當樂曲飛揚起來後,他倆便起舞。他們跳一支不用交換舞伴的舞,當轉了一圈,其他賓客就跟著拍子加入。
Tiara細細注視著拿破侖的臉,她記下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然後,她就想,午夜之後,拿破侖仍然會看見約瑟芬,但Tiara已不會再見到拿破侖了。哭泣的衝動又再湧至,實在無法忍受別離的煎熬。
Tiara決定合上眼,隨看舞曲帶著她旋轉。一圈一圈再一圈。繼而,眼淚就在眼角滲出來,滑流在臉龐中。
她告訴自己,別張開眼……別張開眼……她不要看見,誰也不要看見……只要看不見他的臉,大概就沒那麼苦吧……
然而……
她在心內低歎一聲。還是算了吧!她皺著眉,重新張開眼睛。淚流滿臉的她對他說:「我以為痛苦皆因看見……但當我合上了眼,卻仍然能看見你……」
拿破侖的心一陣痛。他擁著她,緊緊不放。
「而以後,就算別離你,但每分每秒,還仍是看見你……」
「你說,我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再也說不下去,她伏在他的懷內啜泣。他抱住她,悲沖不已。
其他人都看見了,這裡有一個傷心的皇帝和一個落淚的皇后。
除夕夜的舞會,是那樣華麗又蒼涼。
Tiara仍然在哭,拿破侖伸手拭去她的淚,卻總是抹也抹不掉。從來,沒見過有人的眼淚可以掉落得那樣急,一串一串,搶著跑出來表露哀傷。
她望著他,淒淒地說:「如果我仍然能有願望,我但願眼淚能把你帶走,它們流盡了之後,我就能從此忘掉你。」
拿破侖痛苦地搖頭,把她擁入懷中,他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但覺已愴痛得無法言語。
有沒有辦法令分離不這麼悲痛?而又為什麼相愛的人總得分離。
她哽咽地說:「終於,我也是惟有忘掉你。」
「忘掉你……」
「不……」男人落淚的臉沉痛悲愴,他只能說出這個字:「不……」
實在淒涼得令人無法承受。禮堂中的賓客全部停下來,朝他們的皇帝皇后望去,他們懷疑要是一天亡國了,皇上也不會傷心得如此。大臣看見這般情形,便上前把他倆攙扶離開禮堂。當皇上皇后舉步離開,禮堂上所有人全部下跪。有一些心軟和眼淺的,就在跪下來的一剎那偷偷掉眼淚。皇上皇后的悲傷隨著樂曲飄蕩到每一個人的心問。
拿破侖和Tiara坐在沙龍內那張愛情椅上相擁,Tiara斷斷續續的哭,拿破侖燃起一支煙,吸兩口又遞給她。煙絲麻醉了她的感官,瞬間似乎真的沒那麼傷心,她揉了揉臉龐,坐直了身子。橫豎始終要走,不如就走得儀態萬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