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二姝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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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頁

 

  阿光會做得到嗎?一直以來,阿光都似乎與這理想差得太遠,而這會否因為,小蟬從來無要求過阿光達成這種理想?

  小蟬就如許多善良單純的女孩子那樣,一心以為,只要有愛情,只要這個男人成為自己的男朋友,他就會自動自覺懂得如何去愛她去與她分享。

  而當男人做不到,女人就逕自惱恨填胸。女人就是沒想過,男人做得不好是因為女人沒有好好教育他。女人硬是以為,自己的忍耐,就等於教育。但女人的忍耐,男人從來看不到。

  如果,她照著畢加索所說的去對付阿光,他們的關係就可以改善嗎?抑或,統統只是一廂情願,這個阿光永遠只會冥頑不靈。

  或許,對阿光做任何事,他都不會變得更好,但又或許,一經調教,奇跡便會出現。

  她是滿懷信心走到這個世界來教導畢加索,卻沒有信心走回自己的世界整理一個無名小卒。

  咖啡的香味隨風送至小蟬鼻尖,她合上眼,流露出滿足的笑容。是的,她一直很易滿足,她只要阿光體貼她,肯用心與她溝通她便能很滿足。然而原來,這些小要求難度也可以很高,得不到便是得不到。

  畢加索從街上回來,帶來了食物和報章,那年頭,他的法文很差勁,他常要閱報認字。小蟬從窗台上跳下來,給他一個擁抱,然後她接過他買回來的材料,看著可以弄一個怎樣的午餐。往後的一小時,廚房之內會有沸水的聲音、切菜的聲音、燒飯的聲音,而畢加索會坐在畫布前,嘗試回到二十歲的心情,畫出一幅又一幅將會驚世駭俗的畫作。

  這樣的生活,小蟬最享受,簡直就是人生的至高理想。簡單平靜而愉快,而身邊的男人愛她,又與她心靈相通。

  忽爾,就心血來潮,她走到大廳而菜刀仍然握在手中。畢加索看到她就叫起來:「你別弄錯!你要殺的人不是我!」

  小蟬望望自己手中的刀,然後說:「我要告訴你我理想中的阿光是何模樣;他要愛我,以及與我心靈相通。」

  畢加索緊張地擺動雙手。「乖乖,放下刀!」

  小蟬反而把刀提得高高,她說:「要是他達不成我的理想,我是否就要把他殺死?」

  畢加索退後三步,說:「不不不,你弄錯了!我是要你殺死舊日的他,即是說,不管如何,回去後立刻殺死他才再行動。」

  小蟬垂下握住菜刀的手,忽然沮喪起來。「但他怎可能與我心靈相通?他除了山水畫與人物素描之外,什麼畫也看不懂。」

  畢加索走過去,摟住她的腰一起走進廚房。他說:「那麼你對他解釋畫的意境、技巧和美的角度。」

  小蟬把刀放回帖板上,她說:「倘若他不願意學呢?」

  畢加索把湯鍋的蓋掀起,享受地嗅著那香氣。「那麼你就告訴他,要做你的男朋友,就算不是藝術天才,但至少也要懂得一些皮毛。」

  小蟬覺得不可行。「他不會願意分享我的喜好。」

  畢加索便說:「藝術對你來說重要嗎?」

  小蟬不加思索便點下頭。

  畢加索說:「那麼,他便要尊重你覺得重要的事情。正如,如果你覺得你的孩子是很重要的,你的男朋友便尊重你對孩子的愛,以及你的孩子。」

  剎那間,小蟬驟然清醒,她跳起來說:「多棒的比喻,對了,就是尊重,就好像我尊重他的事業和他的朋友那樣,男女相方要尊重對方覺得重要的人與物!」

  畢加索輕鬆地說:「你一直任由他鄙視你的興趣,因為你以為興趣不是正經事,連你自己都沒想過,你的興趣就是你的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小蟬說:「我實在不應讓步。」

  畢加索偷吃了一片火腿。「就算他不明白藝術,不喜歡藝術,也不該侮辱輕視。因為這是你重視的。」

  小蟬點點頭,如夢初醒。「對啊……其實整件事完全是態度的問題,阿光對著我,態度根本一直很差,不懂得欣賞我尊重我……其實,他的做人態度向來有問題……」

  「女人步入男人的生活,同時候,女人也要教男人步入自己的生活。這樣才是健康地相愛。」畢加索說。「如果你忍受不了男朋友的品格,你有責任令他停止對你加添傷害……」說到這一點,畢加索忽然說不下去,他想起了自己對待女人的態度。

  他合上嘴,不自在地擦了擦鼻子。

  小蟬瞅著他:「你真是很聰明啊!教人意想不到!」

  畢加索拖著她的手,說:「管人家的事自然就聰明。」

  小蟬問:「那你有否走進朵拉她們的生活,那些女人,似乎一直都只在調整自己,以適應你的生活。」

  畢加索的眼睛溜向上,逃避回答。「嗯……我始終是不同的,我是畢加索嘛……」

  小蟬拍打他。「你說,要調教男人多困難!」

  畢加索教導她:「調教不成功就換一個!」

  小蟬抓了抓頭。「這個嘛……」

  畢加索拍了拍她的肩膊,說:「女人,威猛一點,大不了獨自一個生活!」說罷,就擦過她的身邊走出廚房。

  小蟬把肉放到湯鍋中。看來,這就是最不會委屈的打算。

  但想起了畢加索說一套做一套,小蟬就忍不住發笑,她朝大廳的方向喊:「你自己也要懂得尊重女人啊,不要講和做兩回事!」

  畢加索正調教顏料,他沒好氣地低聲說:「我怎會與其他男人一樣?畢加索自然有特權橫行無忌……」

  小蟬從廚房的水門邊伸出頭來。「什麼?」

  畢加索沒轉頭望向她,他甚至不打算回答她,他哼歌迴避她。

  「嘻,畢加索怎會一樣……」

  小蟬很少在巴黎街頭流連,路人看見她是東方女子,總帶有幾分愕然和不友善。小蟬也不稀罕巴黎的景致,她來到這片天地,為的只是畢加索。

  日常生活所需,畢加索會為她張羅。但當然,若然是與畢加索一起的話,她不介意陪伴他在街上vq。

  這一天,小蟬捧著咖啡依在窗台,悠閒地望向街外。這小街行人不多,男士們早上離家外出工作,在餘下的白天,進出的多是照料家庭的女士,和在街上跑動的孩子。女士們攜著食物籃走在街上,長裙的末端總是非常不雅觀,沾滿了灰塵泥濘,就連普通主婦也會穿束腹內衣和頭戴小巧的帽子;家務繁多衣著卻不輕便,小蟬單單看著她們,也體會得到那種拘謹和辛勞。當有空餘時,婦女們聚在一起說說是非,或是縫製衣飾,生活單調,看來也沒什麼啟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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