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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她已不再無緣無故痛哭,藥物治療了她的眼淚。但內心的傷痕呢?有誰關心?有藥可醫嗎?即使不再日以繼夜悲哭,她依然是個傷心的女人;沒流淚的臉,最擅長強顏歡笑。

  當她喂哺Eros伯爵時,他不再望向她,也不再對她說話,情況返回最壞的那段日子,Amulet只代表一種食品的名字,以鮮血供給吸血殭屍養生而著名。

  有一回,她怯怯地問:「伯爵,是否我做了不對的事,所以你要冷落我?」

  Eros伯爵背向她,脫下外套。「是嗎?我沒留意。」

  Amulet接過外套,愛惜地掛起來。她說:「從前伯爵愛與我說心事,但這數月來,我們已很少交談。」

  Eros伯爵沒回答她,他疲累地躺到床上。Amulet見他沒理睬,就憂傷地站在床邊。

  半晌後,他才隨意地說了一句:「你病嘛。」Amulet扁扁嘴,也躺到床上,她解開衣領上的鈕扣。「伯爵,我早已康復了。」

  Eros伯爵正準備張開嘴唇之際,Amulet忽然以雙手捧著他的臉。她說:「伯爵,你上次答應過我,會待我一樣的好,就算Lady

  Helen會說話,就算你不打算把我變成吸血殭屍,你也會待我好。」

  Eros伯爵瞬間失去心情。他推開面前的女人,走下床站在地上。「就當我做不到。」他無情地說。

  Amulet坐起來,怔怔地望著他。

  最壞的,已經發生。

  她幽幽地說:「伯爵,你已經完全不愛我了。」

  這個背著她的男人,默不作聲。

  她說下去:「為什麼愛過可以不再愛?」

  Eros伯爵把身轉向她,這樣說:「或許,我只能做一個一心一意的男人。」

  Amulet垂下眼,輕輕說:「可不可以乞求你分些少給我?」

  他冰冷地回答:「就算我做得到,也只是可憐你。」

  心一酸,眼淚又澎湃起來,眼淚如珠串滴下。

  第五部分比一個人睡更寂寞……

  「那麼,你就當作可憐我。」她說。

  任何男人,都會因著這句說話而訝異,尤其是天性不殘忍的男人。誰會想看見女人因自己而受這樣的委屈。

  難以置信。Eros伯爵按捺著心中的惻隱,不容許自己為此情此景而傷心。本該傷心,但不能。他的眉頭皺得很緊。下一句,該有的下一句……

  他在思量,什麼說話更能傷她的心。

  傷人心,也要有技巧。

  於是,他就這樣說:「別貪心,就像那時候多好。沒感情,而你只是一塊血肉。如果你肯,就留下;你不肯,自會有整個牧場的牲口來代替你。」

  每一個字她都聽入了心。當眼淚流得太急,哭泣就變成抽搐。她傷心得全身顫抖,而腦袋內轟的一聲叫出來。她但覺,下一秒她就會整個人粉碎掉。

  她嗚咽地懇求:「只不過想要一點點愛……」

  他卻走前來,若無其事。他撥開她掩住臉的手,又把她的長髮撥到她的肩膊後。他把她按在床上,張開口就朝她的脖子咬下去。

  他想到的是,沒理由,她仍會覺得這是愛情。

  她一直在哭,哭得嗆住了,哭得整個人整張臉都在發燙。當她的男人滿足了後,就離開她的身體,在大床上舒適地入睡。

  她的哭泣還未完結,她也不懂得如何了結。究竟,還會哭多久?這一種傷心該怎樣哭才能完滿地表達她一直所承受的?晨光透進了來,而她的天地從此黯淡無光。

  「我只想要一點點愛……」

  「只想要……」

  「一點點……」

  「可憐我……」

  她跪在床畔,抓住床單,美麗的臉哭得變了形。

  一直跪下來,沒止盡地悲哭。跪得雙腿也麻痺了,她仍舊維持同一個姿勢,跪下來哀痛這份乞求也得不到的感情。這跪下來的姿勢她該是純熟到不得了,由始至終,她是用這種姿勢來愛著這個男人。

  最後,眼睛刺痛,熱淚在臉上滾動,感覺火燙灼熱,如萬箭穿心。她懷疑,她哭出來的全是血水。

  什麼是地獄?這就是地獄。

  Eros伯爵握著Lady Helen的手,對她說:「你試過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嗎?原來傷害這樣的一個人,傷的是自己的心。

  「但我不能不這樣做。給她幻想,只是一種辜負。」

  忽然他就笑了。「我知道有些男人擅長對每一個女人都好。或許是我能力有限,我只能一心一意去愛一個人。我愛著一個,就無法再愛第二個。我是一個執迷而愚蠢的男人。」

  「對著她,我看見我自己的反覆、冷酷,我討厭極了這樣的自己。於是我更不能去愛她。」

  熟睡中的Lady

  Helen眼皮跳動,她正在做著好夢。Eros伯爵伸手輕撫她的臉,然後苦笑起來。「我是為著將來能與你一起生活,於是放棄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你明不明白?」

  Lady Helen沒答話。Eros伯爵自顧自說下去:「因為我很愛你。愛得對誰也不能再動心。」

  「自從你說出我的名字之後,這一聲,就抵得上別人為我付出的千億噸愛。」

  「曾經,我以為我能守著對她的承諾,但原來,有些承諾最終我只能忘記。」

  Lady Helen的口微張,似要從夢中說出一句驚人的話。Eros伯爵微笑,然後替她的嘴唇塗上滋潤液。

  望著他深愛的女人,他輕輕歎了口氣。合上眼,他說了這一句:「她離開我,就能幸福。」

  他重新張開雙眼,彷彿願望已成真。

  Lady Helen,就是一個可供他許上愛情願望的神。

  「我要我倆永遠相愛;我要她找到屬於她的愛情。」

  然後,許了願的男人就不再說話。他在思量,為何他只能一心一意,為何他只可以把全個心偏向一個女人。

  做不成齊人,又傷了別人的心。愛一個,就沒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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