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賀飛白還是跟過去的任何一天一樣,拖著懶懶的腳步,有一步沒一步的跟著玉玲瓏去牽馬上路。人還是軟軟的攤在馬背上,不知是他騎馬,還是被馬馱著走。
「喂,你騎快點啦!」玉玲瓏終於壓迫自己回復正常。回神就發現:她實在無法忍受他這種溫吞的動作。
他懶懶的回應著,不帶勁的對胯下黃馬說:
「喂!聽見沒?瓏兒叫你跑快一點。」
「賀——飛——白——」玉玲瓏真的快要尖叫了。
她是一心想趕路,火燒屁股的急驚風個性,天天忙碌打轉的像是勤奮的蜜蜂。偏偏卻教她遇上賀飛白這個慢郎中,做事溫吞不說,還懶散又貪睡。
「打個商量可不可以?咱們改搭馬車。」唉!早知道就騙她自己不會騎馬,多方便?可惜他錯失了天大一個懶惰的好良機,他好後悔喔。
「不行,馬車的動作太慢。而且接下來咱們要進入山區,馬車不方便。」她不悅的斜著眼回話。
玉玲瓏這一回頭,看著賀飛白的爛泥樣,她皺著眉悶悶的說:
「你衣服可不可以拉好?」她實在看不過去了,如果不是礙於路上行人不少,她早就上前把他那敞開的前襟拉好,腰上的帶子繫好,沒看過這麼邋遢的一個人!
「天氣熱嘛!」他還是不帶勁的回話,還是那一副漫不經心、攤在馬背上的死樣子。
「你這麼邋遢,回去火赫幫看你怎麼當幫主?」她不滿的叨念著。
「你這麼嘮叨還真像是我娘。」他調侃的看她一眼,又笑瞇瞇的說:
「不對!你年紀太輕了,該說像我娘子才對。嘿……你不會正好是我那個失散多年的娘子吧?」他不正經的把頭靠近玉玲瓏粉嫩的頰邊,輕佻萬分的說著。
「離我遠一點。「玉玲瓏尖著聲音吼著,人也快速的策馬,拉開和賀飛白的距離。
「你腦子有問題?我嘮叨?你以為我愛嗎?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和豬差不多懶,除了吃和睡不會做其他事,連腦袋也和豬腦差不多。人家豬養肥了還能賣了宰了,換個好價錢,你呢?死了非但賣不到好價錢,還得花錢買個棺材給你睡,你真是連隻豬都不如。」
玉玲瓏的聲音是清脆帶點嬌嫩的,就是罵人也是一如珠子落玉盤,叮一串的好聽,加上她因為氣憤就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叉著腰一副茶壺把式,引得路上的人跟著聽。就有小販笑嘻嘻的打趣著:
「小哥呀!女人天生就是要哄的,嘴上讓讓她,耳朵也清淨些,做夫妻總要有人讓嘛!」
玉玲瓏還來不及反駁,就看見賀飛白一臉受教的神色,朝人群拱拱手、擠擠眼的說:
「受教了,看來是老哥的經驗談喔。」
「哈……嘻……哈……」一陣高高低低的笑聲傳來,讓玉玲瓏本來就彆扭的臉蛋,窘得浮起一大片紅暈。
偏偏賀飛白還打趣的偎近她,不正經的說:
「人家都說:『打是情、罵是愛。』娘子,看來你可愛我愛得緊呢!」
「瘋子!不想理睬你。喝!」說完一打馬,窘紅著臉離他遠遠的。
玉玲瓏無法解釋自己的心,被人這樣當眾調侃,按照她的個性,該不會這樣退讓的接受?可是話由賀飛白的嘴裡說出來,她居然會不知道要如何反駁。論吵架,她從來不曾輸過,她師兄就常被她的伶牙俐齒氣得想上吊。
如今,這是不是叫「一物降一物」?也許她根本不想反駁吧!臉上雖然有絲困窘和害羞,可是這種親近的調笑,卻讓她的心無端有絲微醺和雀躍。
她搖搖頭理不清心緒,決定不和他說話,要專心趕路。
「喂!可愛的小瓏兒……」是賀飛白殺豬般的大嗓音由後面傳來。
「太好了,你不理我,那我正好可以藉機偷溜。」賀飛白策馬追上,又邪惡萬分的加了一句:「我終於可以重獲自由,只可惜……」他逼近她的馬旁,湊得近近的說:
「有人銀子要飛了,真可惜。」聲音是刻意揚高的輕快,帶點看好戲的成分。
「你別想溜。」她停下馬,轉過頭瞪大眼,恨恨的聲明著。
「那……」他帶著一臉燦爛的笑意,一副「我早就算準」的表情,銀子是她最大的弱點呢!
突然間,賀飛白眼神一閃,急速的朝玉玲瓏伸出手,一手攬住她的纖腰,用力抱起她。就在她還來不及驚呼前,他已經穩穩的把玉玲瓏置放在他胸前,和他共騎一馬,不等她反應便雙手橫過她,把她緊密的包裹在他的懷裡……
「喝!」他不由分說的用力策馬,馬匹快速往前跑。
賀飛白眼色凌厲的轉頭,他清楚的看見一陣細微的金芒一閃,玉玲瓏那匹灰馬正在倒下,一條青色的人影快速地消失在人群中。
他低下頭,氣息灼熱的貼著她說:「咱們騎一匹馬,讓你再省筆錢。」手卻不停的驅策著馬往前奔。
「你做……」玉玲瓏反抗的抬頭,剩下的話卻自動消失在她嘴邊……
她看見男人佈滿青色鬍髭的下巴,汗水緩緩的流下鬢角,圈住她的是男人結實的臂膀,她心跳加速,腦中一片昏然的理不出頭緒來。男性特有的氣息,夾帶著陽光和汗水的味道不斷的刺激著她。
後背貼近的是男性精壯的胸膛,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律動……生平頭一次,她玉玲瓏乖乖的讓人安排,不說話的接受突發狀況。
內心那絲陌生的慌亂和甜甜的喜悅,教她無法組合起自己的神智。
她是喜歡賀飛白的親近的,她清楚的領悟了這一點。
景物快速的後退著。
到底是誰想要他們的命呢?
賀飛白一邊策馬、一邊擰著眉推想著:看馬匹連嘶叫都來不及便倒下,可見上面定喂有見血封喉的毒才是。那麼,方纔如果不是他反應快地抱過玉玲瓏,那陣細微的金芒,肯定有一些是會射入她的身體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