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
矮胖的男人先開口:「幫主,要追嗎?」
「不用了。好,看來飛兒這幾年沒白費。」出聲的男人解下面罩,居然是賀武威嚴的臉。
「幫主真是料事如神,看來少主和玉姑娘真是情深意重。這位玉姑娘頗有當家主母的氣勢,以後想必能輔助少主的。」
「是呀!江湖傳說:『玉玲瓏,玲瓏心思、妙手腕!』有她幫著輔佐少主,咱們火赫幫,可真是前途一片光明了。」
「今日一見,才知道江湖傳說,果然沒錯,玉玲瓏不愧是玉玲瓏,沒想到她武功也不弱呢。」
除了賀武之外,看來其他三個人對玉玲瓏可真是滿意得不得了,聽在賀武的耳中,那效果自然是不錯的。
「那當然,想當我賀武的媳婦,自然要是優秀的女子了。」賀武一臉驕傲的聲明著。
聽聽!這語氣中的得意,活像玉玲瓏的一切,都是他的功勞似的。
「太好了,咱們火赫幫可要辦喜事了。」林木中居然一改方纔的緊張氣息,反而是輕鬆的歡愉氣氛飄散在空中……
第七章
樹影不停的向後退,夜風將玉玲瓏柔細的髮絲吹向身後。她幾乎是無意識地被賀飛白拖著走,腦筋裡播放的是和賀飛白相見之後的一幕幕情景……
活了十七年,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樣溫柔的一面,每天清晨叫賴床的他起來,享受相偎的片刻溫存;知道他懶,細心的替他剝蝦殼、剔魚刺;隨時替他拉攏敞開的衣衫;無怨無悔地打理行程一切的瑣事……她簡直是他的超級大保姆加貼心婢女嘛!
她一直以為這輩子,她會為了爹爹、為了「玲瓏閣」,一輩子努力。從來不曾預料自己會愛上男人,而且還是賀飛白這樣慵懶隨性的男人,可是他對她呢?
他一定是沒把她當一回事!她獨斷的下結論。只要想起這樣的可能,她就覺得鼻頭開始發酸,替自己感到可憐。而她這一路上,居然傻傻的讓他挽著自己的手,也握著她的心,卻從不……
挽?這一想來才猛然注意到,自己的小手正牢牢被他握在手中。她猛烈地停下腳步,用力地想縮回手,偏偏他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牢牢的握著不放。
「放手啦!」是夾雜著怨氣的埋怨。
「不放,一輩子不放!」他賴皮的看著她緊繃的俏臉,開始有點擔心,該怎麼打開僵局?
「你是聾子嗎?我說放手。」她陰森的開口,語氣冰冷得令人心寒。
他莫測高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腦子在想些什麼。就算他是故意誤導,讓她以為他武功很爛,但這種小事值得她這麼生氣嗎?難道還有別的事惹火她?是什麼事呢……他先安撫地放開她的手,細細的思量著。
手掌突然失去箝制,接觸到冰涼的空氣,玉玲瓏居然有些不能習慣。
哼!他果然不把她當一回事,見她生氣,賀飛白居然不問她為什麼?不來賠小心、不逗她開心……她的愛果然是不被重視的。
這番牛角尖鑽得一點道理也沒有,卻激得她眼圈一紅,幾乎要流下眼淚來。她繃著肩膀、僵硬著腳步,兩人無聲的走著……
他們終於找到一塊平坦的草地,還正面對著小水潭,看來他們今夜只好露宿荒郊了。賀飛白揚揚眉,無聲的徵詢玉玲瓏的意見,她只是不開口的偎著石頭坐下,雙手抱膝把頭放在膝蓋上,不知道想些什麼,臉色是自怨自哀的可憐相,整張小臉皺成一團,讓賀飛白看得心疼不已,卻無能為力。
靜默的空氣盤旋在兩人之中。
這大概是兩人認識以來最安靜的時刻了,因為玉玲瓏是個活潑的女孩子,而賀飛白最是喜歡和她鬥嘴,這一路上他們都是有說有笑的。現在因為鬥氣,就連他拿剩下的乾糧給她,她都不願意開口。
玉玲瓏快要被兩人之間安靜的空氣給壓死了,她不是啞巴,從來都不是。
而賀飛白活到這麼大,雖然行走江湖,卻從來不曾跟年輕女孩接觸過。對談感情也是門外漢,他猜不透玉玲瓏為什麼生氣?猜不透女人的心。他想:既然說話惹她不開心,那乾脆不說話好了,省得越描越黑。於是他也忍下一肚子的話,安靜的休息。
悶!悶死了……他在心裡大叫。森林的夜色是靜寂的,沒了談笑的聲音,除了呼呼的風聲,就僅剩下貓頭鷹咕咕的啼叫聲了。
他氣悶地看著天上皎潔的月光,再看著依舊圈著自己的腿,坐得遠遠的玉玲瓏,那表情和姿勢疏遠極了。那股拒絕與疏遠的訊息,深深的傷了賀飛白,她原是他最在乎的人呀!
他煩躁地站起身走向水潭,她還是連看都不看他,根本是存心和他嘔氣的。他越想越是無法理解,惹他心煩地把一雙破鞋踢踩得踢答響,洩恨似的靠近水潭邊。
水潭平靜如鏡,不起波瀾,映照著鬧彆扭的兩人……
其實玉玲瓏自己也快要被這種死寂給悶死了,她一向是壓不住話的人,可是不管怎麼說,她是女的,而且她在生氣,他不先開口,她怎麼可以先開口?那不是擺明落居下風了嗎?她幽怨無比地瞪著賀飛白的背,還是要求自己忍耐,不開口。
月亮明亮的光線,把水潭照得亮晃晃的,賀飛白接近水潭,他先低頭看著水面呆愣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然後慢慢地低垂下的臉孔……緩緩地浮起一個詭異的笑容,表情是邪惡有餘的惡魔樣……
只可惜他低垂著臉,他的表情玉玲瓏是看不見的。
他先脫下鞋子放在一邊,接下來他慢慢的解著腰帶,優雅地脫下上衣,讓月光均勻地灑在他光潔的身軀。賀飛白以外表看來,他都不是那種孔武有力的男人,但是長年練功,讓他有一個精壯結實的軀幹,充滿惑人的溫暖,尤其是被他包裡在懷裡,總讓玉玲瓏感到安全與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