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瘋,除非你能想到更好的方法來解決我的困境。」
袁睿不語,藉著幾次深呼吸來平復今夜所經歷的怪誕荒謬。
同床異夢也就算了,想不到他們夫妻倆一個是處心積慮要與妻子的陪嫁侍女再續前緣;一個是成親前就打著殺夫的主意……
他無法責怪她,應該說,他們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欠誰。
「其實你不一定要殺我,應該有別的方法解決我們的「困境」。」袁睿搖了搖頭,疲倦地開口。
「願聞其詳。」雨脈秀眉輕揚。
「我可以讓你回雲霞山居。」
「你要休了我?」
「怎麼,你怕丟臉?怕背上這被休離的惡名?」
「殺了你會容易些。」雨脈無所謂地聳聳肩,淡然道。
這女人,一把無名火立刻又燒了起來。
「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嗎?」他咬牙切齒地說。「承認吧,你武功不及我、歷練不及我、心機不及我,要殺我,還早得很。」
雨脈又羞又怒,他惡毒殘酷的言語如一把利刃劃破她的尊嚴。
他說的是事實。這正是她最恨他的一點,她一向驕傲自負,而他卻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挫敗。
可惡、可恨的他!
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袁睿忍不住揚起唇角。擾亂她鎮靜高傲的外表,帶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勝利戚,她因氣憤而暈紅的雙頰看來確實比那清冶的模樣可愛多了。
可愛?他在想什麼?
袁睿收回散亂的思緒,心臟兀自怦怦地跳,好不容易勉強鎮定下來。
「你怎麼說?」他僵聲問,這回語氣中的挑釁已不自覺地淡了。
「我同意。」宋雨脈咬牙,她根本沒選擇,不是嗎?
袁睿點了點頭。
「何時?」她可是一點也不浪費時間。
「不急,這事得緩一緩。」他說。
「為什麼?」雨脈不耐煩地蹙眉。
「一來,為了不讓雙方父母太難堪,需要時間先編好理由;二來,是有個忙得要你幫我。」
「什麼忙?」
「我就老實告訴你吧!我喜歡的姑娘是寧兒。」他再也沒有隱瞞的理由。
雨脈猛然一震,抬眼看他。
「你不知道,其實一年前我就見過你們了。那時我受了傷,是寧兒姑娘救了我,不過你當時一直在馬車內沒有出現。
我能活到現在都要感謝寧兒姑娘,她不但替我療傷,還照顧我一夜……」袁睿想到那一夜的事,臉倏地一熱。
「這一年來,我從未忘記她,當我查清楚她是雲霞山居五小姐的貼身侍女,我立刻向你爹提了親——」
雨脈聽他訴說著過往的一切,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直到他說完,她臉上已無一絲血色。事到如今,她終於明白了。
她面無表情地凝視著遠處,不辨喜怒……
「原來你娶我是為了寧兒。」她淡淡地輕訴,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我是不得已的,因為娘不會同意一個侍女做武揚鏢局的媳婦。」
「原來如此。」她嘲弄的扯動唇角。「你原本打算先娶我,等寧兒陪嫁過來,再納她為妾?」
他聽出她話中的冷諷,出於防衛,他反駁道:
「我承認確實有此打算,可我不曾瞞你,新婚之夜我就告訴過你,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但我倆之間僅止於名義上的關係;更何況。男人三妻四妾也很平常,我自認並沒有虧欠過你。」
沒有虧欠嗎?她恨恨地想。袁睿,你真如此肯定嗎?
她被他的一句「沒有虧欠」傷得好深。她不想讓他看出來,依舊面無表情的直視著他。
「你比我更惡毒不是嗎?你還想殺我!」他指責。
雨脈勾唇清冷地一笑。她不想辯駁,也不層辯駁。
「看來我們是誰也不欠誰了。不久之後,就各走各的陽關道,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他凝視著她,不知為何,她這般決絕的話讓他不舒服極了。
他靜了下來,雨脈反而想到了什麼繼續說下去。
「我懂了。你不希望我立刻回宋家,是想把寧兒留出身邊,那沒問題,我可以等你。甚至,我可以撮合你跟寧兒。」
「你要幫我?」袁睿挑眉。
「有何不可。」她輕笑。
他恐怕永遠無法瞭解這個女人在想什麼吧!
望著雨脈那張冶艷而神秘的臉蛋兒,袁睿心頭頓覺混亂異常……
她知道這是他獨自練功的時間,於是她帶著寧兒來看他。
「小姐,您在這兒陪姑爺,我先回去了。」
寧兒一見只有姑爺在練武,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恨不得不要碰見他。不是因為新姑爺不好,相反的,是他對她「太好」了。
他不但命人給她準備了一間客房,還交代鏢局裡的所有下人要好好照顧她。除了服侍小姐,府裡的活兒她一項也不用做。
寧兒從小為僕,哪裡聽說主子會這麼對待一個下人的?但最讓她覺得「怪怪」的是,姑爺老是若有所思的瞅著她,被他那雙好看的眼睛這麼盯著,她的心總會不由自主地怦怦亂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那種感覺——好恐怖喔,所以她才盡量躲著姑爺,免得再被他這麼瞧上幾眼,她的小命就沒了。
「站住,誰准你走的?」宋雨脈暍住轉身要開溜的寧兒。
「小姐……」寧兒一臉苦瓜相。
她正要求雨脈放她走時,卻瞥見袁睿已向她們走來。來不及了,寧兒在心中暗自叫苦。
他赤裸著上身,露出糾結壯碩的胸膛,剛練完功的他全身濕透,汗水沿著黝黑的肌肉往下滑落。
雨脈見他走近,小臉馬上皺了起來。對有潔癖的宋雨脈而言,男人是那種渾身黏答答,又散發著臭味的生物。
反正她跟袁睿已經把話講明了,她也就不用再掩飾她的厭惡。
「寧兒。」她使喚道。「你沒看到姑爺流了那麼多汗。去,去給姑爺擦擦汗。」
「啥?我?」寧兒愣住了。
雨脈冷瞄她一眼,給她一個「當然是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眼神。
「喏,」雨脈將一條白布巾塞到寧兒手裡,她可是有備而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