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背後傳來一聲厲吼。
她頭也不回,眼看便要奪門而出,突然肩頭一陣劇痛,他的鐵拳鉗制住她。
「別想逃!」他再次暍道,「否則折斷你的手臂!」
她的眼眨也不眨,奔出的架勢一點也不因他的鉗制而稍減,就這麼硬生生讓他拉脫了手臂。
清脆的脫臼聲讓他一愣,沒想到那人的性子那麼剛烈。就這麼一失神,她飄出了屋外。
袁睿哪能讓「他」再次逃走,他立刻追了出去。
黑夜之中,只見兩抹飄忽的黑影二則一後地飛行在樹林之間。漸漸地,兩道影子縮短了矩離——
「還不束手就擒!」袁睿怒吼,運盡全力躍出數步,如一座沉穩的山般立在那人身前。
那人見無可再避,一掌便往袁睿胸前拍去。
袁睿閃身避開這一掌,回身,反而來到那人身後。
他手臂一勾、一拉,右腿一踹,立時將那人制伏住。
「你到底是誰?」袁睿恨恨地質問。
那人雖受制於人,卻依然昂首挺胸、姿態高傲,被拉脫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也不喊疼求饒。
袁睿大怒,用力一扯,那人的蒙面布飄落下來。
待看清蒙面人的相貌,袁睿的表情如見鬼魅。
沒錯,就算見了鬼都不會比見到那蒙面刺客的臉更令他驚訝,因為那個非要致他於死地的人——
居然是他溫順婉約的新婚妻子!
第四章
涼颼颼的冷風吹過林間,拂過兩個互相瞪視的人兒身上,兩人之中有一個瞠目結舌、滿臉震驚——那是把人制住的袁睿;另一人則一臉淡然鎮定——那是被人制住、無法動彈的宋雨脈。
「放開我。」她冷冷的直視他。
他傻愣愣地看著她,花了好一會工夫才聽進她的話,腦子渾沌無法多想,就這麼放手了。
雨脈直起身子,悄然而立。原本就白皙的臉色,在受傷之後顯得分外嬌弱而楚楚可憐。
「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完全是下意識的念頭,他忘了之前兩人的對立,此刻只看到她額上冒出點點汗珠,顯然正承受極大的痛苦。
雨脈退了一步,防備地瞪視他,「你忘了嗎?我想殺你。」她冷冷地提醒他。
原本焦急心疼的心情轉為熾盛的怒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袁睿吼道。
「哼。」雨脈咬牙不語,轉頭不看他,只給他一個足以令他氣得想殺人的冷哼。
「你說——」轟地一聲,他的理智燒成灰燼,他怒極捉住她的臂膀,用力掐緊。
雨脈痛得吸氣,渾身抖顫,卻半點也不肯一不弱,但小臉卻由白轉青,眼看就要暈過去了。
「該死!」他狠狠地咒罵一聲,隨即放開她的手,一把抱起她,往府裡疾奔而去。
「過來,」
「不要。」
「快過來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否則你那手就要癱了!」
「我的手癱不癱與你何干?」
袁睿的耐性已快要殆盡了,而那個始作俑者卻蜷縮在床的內側,冷冷瞪著他。
他料想不到她是這麼刁鑽蠻橫,個性又倔又古怪的女子,她真是他那剛過門溫婉可人的妻子嗎?真令人難以置信。
袁睿歎了口氣,「讓我先替你療傷,有什麼事咱們待會再說。」
「有什麼好說的。」她冷笑。「反正你也會把我殺了,幹嘛還費事地接回我的手骨?」
「我又沒說要殺你!」他低吼道,覺得自己快被她搞瘋了。
雨脈秀眉一揚。「你會不殺我嗎?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先別管這些,先治你的傷要緊!」他決定不跟她「魯」了,逕自爬上床榻——
「不要!」她又往內縮了縮。「不要碰我!」
「你給我閉嘴!」袁睿額上青筋暴凸,沉聲暍道,伸指點了她的麻穴。
雨脈的身子軟倒在他懷中,一雙倔強的眸子卻還瞪著他。
「我不要你救,讓我死了算了!」她嗔道。
「閉嘴!」袁睿暍道。
她果然閉嘴了,不過不是因為他的命令,而是他在一氣之下乾脆點了她的啞穴。
「忍著點……一下子就不疼了。」他擰眉看她不斷冒冷汗的小臉,小心翼翼地替她接上脫臼的手臂。
雨脈看他溫柔地治療自己的傷口,有片刻的失神。
他為什麼要救她……為什麼……
袁睿處理完雨脈的傷,順勢解了她的穴。他抬頭看她,她早已收起方才眷戀的表情,再次戴上高傲冷漠的面具。
她靠坐在床頭,瞪視前方,猶自生著悶氣,而袁睿則不說話,默默觀察著她。
以前他只覺得她清麗可人,然而,他第一次仔細看清這個已是他妻子的女子,他懷疑自己以前為什麼沒發現——
她有一雙炯亮倔強的雙眸,長而捲翹的睫毛不馴地揚起,挺秀的鼻樑,再加上微噘的紅唇,那並非是一個溫馴認命的女子會有的面相。
她無害柔弱的外表騙過了所有人。想到她居然能把和她本性南轅北轍的角色扮演得如此成功,怎不令人心裡發毛……該死!他究竟娶了怎樣可怕的女人?
「為什麼要殺我?」他要知道原因。
然而,她卻不理他。袁睿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捺著性子再問:
「是因為我告訴你我有心上人,你基於護恨——」
雨脈瞪他一眼,冷笑打斷他,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對我而言根本沒有意義,你喜歡誰更不關我的事。」
「是嗎?」袁睿聞言,臉上微微抽搐,他咬牙問:「那到底是為什麼?」
「我原本不想嫁人,真不懂爹為什麼一定要我嫁,女人成親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自由、興趣、時間,甚至是姓氏。我不要過這種日子,但又沒有辦法。」她搖頭憤慨道。「種種讓女人不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讓我不能選擇不婚——」雨脈聳聳肩,彷彿自己也是情非得已,「只有選擇做個失婚的寡婦。」
「你瘋了!」袁睿震驚地看著她。最令他駭然的不是她離經叛道的言論,而是她陳述時鎮靜自若的神情,她說的可是一條人命哪,她「丈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