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他們?雨脈,你說的是什麼傻話,那你怎麼辦?」
雨脈的心抽痛了一下,然而,她不管這短暫的動搖,依舊倔強地說著反話。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我和袁睿已經講好了——」她轉頭直視他,他陰驚著臉,頸間青筋暴凸,惡狠狠地瞪著她。「等我們一回來,我就搬回雲霞山居,算是袁家休了我也好,驅離我也罷,反正從今以後,我和他再無瓜葛。」
雨脈對一切都視而不見——包括他的狂怒、婆婆的震驚。她的心早就因為剛剛目睹他和寧兒擁抱而碎成片片,椎心刺骨的痛楚讓她麻痺,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不!不行!我不能接受這種事!」谷函月反應最是激烈,她轉向兒於求證。「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們夫妻倆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居然要弄到休妻的地步,你倒是勸勸雨脈啊,這麼好的妻子,難道你就這麼放她走?」
袁睿動也不動,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她的表現再明白不過,他對她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而她居然在一回府就當著全部人的面前說出來,無異是當面摑了他一巴掌。
他不想去相信她是這麼無情冷血的女子,一直以為,在那張始終冰冷淡漠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多情深沉、溫柔細緻的女兒心,可是他錯了,錯得離譜——她沒有偽裝,她冰冷的外貌確實是冰冷內心的直接賦形。
「睿兒,你也說說話呀!」谷函月還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沒什麼好說的了,她今天就走。」袁睿終於開口,每個字都像從牙縫中進出來似的。說完,他便繃緊了臉,大步走入門內。
「什麼?怎麼會這樣?睿兒,你瘋了不成?」
谷函月追著兒子一路問著,而宋雨脈則是孤伶伶地挺立在原地,直到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
「小姐……」身邊傳來驚訝的抽氣聲。
遙遠地、模糊地,似乎是寧兒驚惶的聲音,然而,她已經聾了、盲了,視線模糊成一片。
「你怎麼……怎麼……哭了……」寧兒真的嚇壞了。
半個月前她只丟下——「我回來了」這句話後,就這麼大刺刺地搬回婚前住的閨房,留下目瞪口呆的宋原德。
這些日子以來,她過得倒也安適悠閒,照常舞刀弄劍,對宋原德的百般詢問一概不回應。
這可急壞了宋原德,他派人上袁府查探,得到的答案竟是——他的女兒被人給休了!
怎麼可能?他的寶貝女兒非但生得傾城傾國、閉月羞花,而且個性……呃……是有些「獨特」,可是,也絕無被退貨的道理啊!
「雨脈啊,你在袁家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你告訴爹,爹一定替你討回公道!」數不清這是宋原德第幾次問了。
雨脈的回應依舊是千篇一律。「沒有啊,爹,您別想太多。」
宋原德垮下肩,一臉疲憊。早該知道雨脈這孩子從小就固執,她不想說的話,就算硬撬開她的嘴,她也不會吐出隻字片語。
「罷了,你那個朋友蘇公子來看你,你見不見?」
蘇子儀是他找來的,目的是希望可以引導雨脈說出事情真相。
「當然見。他在哪?」聽到好友來訪,雨脈眼睛一亮。
「大廳。」
雨脈不等他說完就飛身離去,只留下宋原德一個人感歎自己在女兒心中地位低落如斯。
「怎麼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呢?」
雨脈和蘇子儀漫步在雲霞山居的花園,一邊談話。
「不是很好嗎?和我當初的預想並沒差多少,反正我現在過得很自在,很寫意。」
真是這樣嗎?蘇子儀觀察好友的笑顏,依舊艷麗炫人,只不過——那笑意並沒有蔓延到眼裡……
「我總覺得你並未完全對我坦白。」他專注凝視她。「如果你真那麼寫意、自在,為什麼你會這麼不快樂?」
雨脈不能反應,只覺胸中的空氣突然被抽走了,動也不能動。
「不……會啊。」她轉開臉,「我怎麼可能不快樂?這正是我想要的,不是嗎?」
蘇子儀將她微顫的雙唇和惶亂的眸子都看在眼裡,他歎口氣說道:
「你——該不會愛上你的丈夫了吧?」
她猛地抬頭,想否認自己愛上了他,怎知才一張口,淚水竟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他一定是瘋了!居然忘不了那個冷血的女人,雖然氣極她絕情的離去,卻怎麼也壓抑不住想見她的心情。
「賢婿?你是來接雨脈的吧?太好了……」宋原德見到袁睿出現在家門口,簡直要喜極而泣。
「雨脈在哪裡?」袁睿僵著俊顏。
「在花園!快,你快去找她,雨脈見你親自來接她,一定會高興的不得了。」
這點他倒是懷疑,袁睿心裡諷道。不過他不露聲色,只對宋原德頷首為禮,就依著指示來到後花園。
他怎麼也想不到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她在一個陌生男子懷中哭泣。
「你們在做什麼?」袁睿暴吼,雙眼冒火,胸臆問淨是狂湧的酸醋和護意。
蘇子儀自是驚駭莫名,察覺和雨脈的姿勢太過曖昧逾矩,他連忙跳開。
「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雨脈則瞪視著這個粗蠻無禮的闖入者,毫無一絲懼意。
「誰說我們沒有關係?」她高傲的姿態、絕冷的語氣,終於將袁睿逼至瘋狂的境地。他幾個大步縮短了和她的距離,狠狠地攫住她的肩頭,用力收緊。
「他是誰?你跟這個男人在做什麼?」他惱火地瞪視她。
「我們在做什麼?你自己不都看到了,還用我說嗎?」可惡,他的蠻力簡直要捏碎她的肩骨了,雨脈忍著痛,嘴上仍絲毫不肯示弱。
袁睿一震,倏地將帶著血絲的紅目轉向蘇子儀,那殘暴的視線彷彿一頭狂獅,要把敵人撕成碎層。
「這……位想必是袁兄,你千萬別誤會,在下與令妻只是……朋友。」蘇子儀心頭怦怦直跳。
「是啊。我們是可「最要好」的朋友。」雨脈卻在此時火上加油,故意以極甜膩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