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他,發現他的表情多了分狡詐,他的右手腕則多了繃帶!
「你受傷了?」她有點懷疑那傷口的真實度。「下禮拜就有比賽了,你不參加?」
排球隊人才濟濟,即使他們兩人能力頗佳,仍被分發為待磨練的二軍隊員。二軍在爭取參與正式聯賽的資格前,必須於其他比賽力求表現。下周起有項教練頗重視的男女混合會外賽開打,是由三年級的二軍成員為主力,且段廷宜的位置滿重要的,而他竟不想參加……
段廷宜看出她的想法,暗示道:「別擔心後補人選,搞不好他的實力在我之上——」
尤筱媛最不願揣測這類情勢的演變,但每回面對喜歡賣關子的段廷宜時,她不得不動腦筋尋求解答。
段廷宜的實力是三年級裡的佼佼者,球隊攻擊的重心幾乎都設計在他身上。若想取代他,實力必須與他相當。但現今二軍裡能勝任他位置的,大概只有已經離開的宋……
總算把他手上的傷和他所謂的事情還沒完沒了——這兩件事的關係聯結起來!、
「你又要找宋旭傑回來打排球?他已經加入籃球隊了呀……」繼而想到他偌大的影響力。「難道,你又要利用我老爸?」
「什麼利用?他是教練哪,我不過是個小選手,怎麼利用他?一切以球隊為主,全由教練安排!」
他的語氣和話中的意思完全不搭,但她沒時間和他計較這個。
「可是,讓他回來排球隊,不就跟原來一樣沒什麼改變?」宋旭傑本來就想成為排球隊員,而且,若讓他參加比賽的話,不正給他表現的機會?
「可是,讓他回排球隊後再把他踢出去……如此一來,他還回得去籃球隊嗎?」
尤筱媛一點也不意外他的最終目的。不過,宋旭傑會讓他們揮之即走、呼之又來嗎?
她看著永遠任性且自信的段廷宜,心想,他有他的方法吧!
她真的頗不屑這些人的手法,但是事不關己,她也不會為了正義公理而去做些什麼事。只是段廷宜對宋旭傑的強烈敵意,實在讓人想不透箇中原因。
「你不覺得——或許你在嫉妒他?」她大膽詢問。
段廷宜卻不生氣,掛著一張笑臉,聳了聳肩,「嫉妒?或許吧!日子太平順了使人覺得乏味,找個假想敵來攻擊,可以紓解太過無聊的情緒……」
在該沉下臉的時候反而揚唇微笑——尤筱媛首次發現了他深沉的心機。
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她索性也不多想,橫他一眼後,訕然地說:「有毛病!」
「或許吧!」段廷宜還是笑,同時動起腦筋,「你說他喜歡你……搞不好這消息也可以用得上……」
「你整人是你家的事,別扯上我!」她可不想當別人的棋子。
段廷宜笑得更令人想撕破他的臉了!「造句話你能不能去同教練講?」
竟搬出她老爸來壓她……尤筱媛氣結得罵不出口。
「放心,只是想驗證一下你的影響力……」
又來了,又只是個提示!但這會兒她懶得再想,直接轉身走離開他。
她的拂袖離去不在他預料之中,但也不意外。
看著由黑幕罩上的校園內一盞盞街燈朦朧亮著,他掛在臉上的微笑久久未褪。帥氣地將書包甩在肩後,緩步離開該處。
「小葉,外找!」
伏在桌上休息的葉柳帆聞聲抬頭望向窗外,是宋旭傑找她。
她起身,快步走出教室。「有什麼事嗎?」
宋旭傑冷著臉,沒有看她,掉頭走向走廊盡頭。
葉柳帆默默跟在他身後,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讓他這個時候來班上找她,且整個人緊繃得像是壓抑著多大的憤怒……
從他腳踝扭傷到今天已一個多禮拜。這一個多禮拜以來,除了在家裡她幫他準備早、晚餐外,兩人單純得只餘球員與助理員的關係。與他談話也只是勸他別過度走動、跳動,延遲腳踝的復原。
兩人停在這較少人經過的角落。她透過長睫偷偷打量他,他面無表情,但氣氛卻有風雨欲來之勢。她只得低頭,等他出聲。
一會,他終於開口,聲音是從牙縫中進出來的低啞。
「你……真的不是普通的自作主張!」
「我?我怎麼了?」她不記得自己又自作主張做了什麼呀……啊,難道他是指前兩天她去找尤筱媛?他怎麼會知道?是尤筱媛告訴他的?
宋旭傑突然盯著她,目光銳利得令人不敢直視。
「除了你還會有誰?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尤筱媛跟他說了什麼?她那天的表現不像會拒絕他呀!
宋旭傑上前一步逼進她,小聲卻極有威力地道:「早上在球場時,有人莫名其妙的說我真有勇氣、真有眼光——我還不清楚他們指的是什麼。回到教室後,不分男、女同學全以異樣的眼光看向我……」
「怎麼可能?」葉柳帆驚詫地搖著頭。怎麼可能連隊上球員及他班上同學都知道他對尤筱媛……「他們怎麼都會知道?」
「是啊,你的傳播能力可真強!」
他以為是她說的?沒有呀!「我只是……」
他搶接她的話。「你只是告訴別人,再由別人來告訴我——我未免太不自量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想想她若真的跟我在一起,還真是糟蹋了。是嗎?」
她被他駭人的目光嚇退了腳步。「不是的,沒有人會那樣以為……其實你和她……」
「你到底還想做什麼?為什麼你那麼閒,動不動就管人閒事?」他雙拳握得死緊,氣得有些口不擇言。似乎想將所有受人嘲弄的氣憤全出在她身上。
葉柳帆縮著雙肩。「我沒有。我只是不想她誤會你和我是……」
他轉頭朝牆壁側擊一拳,擊斷她的解釋。「只為了這個,你就搞得全天下都知道我喜歡她?」
雖然早就知道他喜歡尤筱媛,但他此刻的直言不諱仍使她心頭緊得發疼。「我只告訴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