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鍾蕩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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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早知道會這樣,一個狂奔而走的左岳,還有屋子裡不死不活的這個,唉,她,一個活了幾千年的琵琶精不能安享日子也就算了,還必須為一對亂來的男女愁白髮,劫數啊。

  無暇的頭髮是黑的。

  難怪一屋子的香水味,想是為了掩飾染髮劑的味道故意灑上的。

  鳳凰女實在不忍心看見無暇那木然的表情,翻手不知從哪變來一條手帕,擦去無暇臉蛋上的濃妝。

  「沒看過狐狸精也用不著把自己裝成妖精嚇人,何苦呢?」

  無暇無神的眼飄向鳳凰女,呆滯地開口:「我本來就是妖精。」才開口,悲從中來,聲音抖了。

  「你這麼愛他?連讓他看一眼你的白髮都不願意,」女為悅己者容,可現在都火燒眉毛了,她還把左岳給氣走,鳳凰女摸不透她這小妹妹的想法。

  「就讓他恨我吧!我不要他看見老天爺收拾我的可憐相。」

  她那副白髮的可怕模樣,誰看了都倒胃口。別人的眼光她可以不在乎,惟獨左岳,她受不了他任何的乞憐。

  「傻瓜!」鳳凰女心疼啊,她摟住無暇缺乏暖意的身子,喃喃著不平。「世間癡女人,都是一群為愛瞎了眼的白癡。」

  無暇實在是太倦了,雖然不同意鳳凰女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偏激,卻也無力反駁,她好累……眼睫下的疲憊再也撐不住了,她偎在鳳凰女懷中,靜靜地閉上眼——

  左岳不要命得把哈雷的油門加到底,一路狂飆,海岸線的路都是彎道,只要一個不小心就車毀人亡,可他不在乎,不騎到破表彷彿沒有辦法發洩他心口的灰暗苦悶。

  對於無暇給他的打擊已經不是痛苦兩個字能解釋的了,她的翻臉無情是把箭簇,深深鑽進他的心坎,那冷酷無情的言語像淬了麻藥,讓他無力恨她卻又痛苦得快要窒息。

  今生今世,她傷他最深!私生子的自卑,家人的重利輕情都打不倒他,如今卻傷在他願意匍匐她腳下的女王手中,這世間到底有什麼可相信的?!他好恨啊……

  情急傷脾,他猛然嘔出一口鮮血,鮮血逸出,他眼中宛如野獸受傷般的創痕更深了,眼前的大轉彎在高速的輪胎下打滑,左岳無心挽救,就任著車子翻天時,他反而浮起邪佞的笑容,這樣,就自由了——

  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撞上的是尖銳的山壁,哈雷的爆炸火光也激不起他多餘的一瞥,隨它去吧!左岳的意識清楚,他也看見自己左胸被尖銳物刺穿的模樣,真可笑,人人都說他冷血,可為什麼他的血還是紅色的?可見不是他有問題,是那些污蔑他的人有問題。

  「我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誠實回答我。」有道聲音渾厚得跟石頭一樣,在左岳就要孤獨死去的同時在他耳邊響起來。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死神存在,」他輕笑,笑得爽快又舒朗,就好像他不是重傷躺在馬路上,是趴在太陽傘下的海邊曬日光浴。「對了,我告訴你,不只是你,我還碰過一個魔女呢,人的世界裡原來還住著那麼多不名的生物,哈哈,看起來外星人攻佔地球是指日可待的了。」

  他笑容可掬,可是站在左岳上頭的石頭卻皺了皺他長入鬢的眉毛。

  「你快死了還笑得這麼愉快?」他遇過的人類絕少像左岳這樣的。

  「一了百了,難道要哭?」他笑得太激動而牽扯了傷口,慢慢有凝結的傷口又再度裂開,痛使他收斂了莫名所以的笑。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石頭沒有出手幫他的意思,就算看見左岳全身浴血也只是站遠了些,就怕血腥味沾染了他、「問吧,問完快滾!」

  「反正你就要死了對不對?不如跟我走。」

  走?他還能上哪去?「隨……便!」他的焦距模糊了,意識漸漸昏迷。

  天大地大,他都要死了,為什麼心裡還牽掛著無暇那張無邪的笑靨?他恨她不是?

  罷了、罷了!就算欠她的,用命來還。無暇,他的小魔女!閉起了眼,左岳不支得昏死過去。

  「起來!」石頭踢他。

  左岳一動也不動。

  「派這種差事給我,真麻煩。」他不情願得用雙手幻化一個光球出來,將左岳包圍在其中,眼一眨,石頭跟著就消失無蹤了。

  煽情效果十足的好,石頭幾乎要為鳳凰女的「睿智」喝彩起來了。

  左岳一身浴血得出現,使得無暇的眼淚就跟斷線的珍珠一樣流個不停,心如刀割的痛苦再也隱藏不住她對他的一片深情。

  左岳一直沒有清醒的趨向,無暇顛躓地站起來,從櫃子裡珍重地拿出一個小藥瓶。藥瓶有一顆拇指大的藥丸,只拔開瓶塞就有股清香撲鼻,直到看見無暇捏碎蠟丸,翠綠的藥丸子才完整得呈現。

  「無暇,你想做什麼?這顆藥丸可是你自己的本命丹,你給了他,你自己呢?」鳳凰女大驚失色得擋在中央,不肯讓無暇犧牲到失去生命的地步。

  無暇要是連本命丹都捨棄,就注定永遠要魂飛魄散了。

  「我都這個樣子了,要本命丹有什麼用,姐姐,就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兩對盈盈秋水的眸子對看著,鳳凰女長歎,讓出卡位。

  都是命啊……

  左岳吃下了藥,血也止住,血色慢慢回到他的臉上,傷口處也奇跡得縮小,一顆不起眼的藥丸居然有起死回生的功能,要是讓篤信科技的外科大夫看見,恐怕所產生的挫折感足以毀掉七年醫學院百煉成鋼的信心。

  幾個鐘頭過去,左岳悠悠醒來。

  無暇的影像從模糊到清楚,她那頭不再遮掩的白髮隨即攫住他全部的視線,什麼怨、什麼恨,在仿如隔世再見的這時刻都不再重要,深雋的癡狂愛戀還是根深蒂固的。

  左岳看見她蒼白的臉蛋,無神卻勉強打起精神,還有他最愛的那墨發竟翻白成雪,他瘋狂地撲向前抱住形如幽靈的無暇。

  她的身體冷得不像話,原來珠圓玉潤的身子太虛幻了,就怕他多用力一分她就要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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