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沒有踏足花街柳巷的習慣,這中間應該大有文章。」
「我們逼問了半天就是問不出所以然,明天他們一旦進了洞房,生米煮成熟飯之後,波波師姐就沒戲唱了。」
「你們別慌,我去問問湛然,很明顯的,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安而碩讓師妹們留在安府等他消息,因為他很清楚湛然的個性,有太多人在場什麼也問不出來。
如果不是自己師妹和師弟的事,說實在的他連天塌下來都懶得管。
因為,他被愁緒包圍住了,再不掙脫,他會窒息而亡。可是要如何掙脫呢?主控權在閔茉薇手裡,她能讓他生,亦能讓他死。
他安而碩何時變成這樣軟弱的人了?原來愛情能令人飛上天,也能令人跌落萬丈深淵。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她好不好,是不是後悔將自己給了他?
直到馬兒奔進山寨馬廄安而碩才回過神來,還是先解決波波和湛然的事再煩他夕和茉薇的事吧!
不是明天要成親嗎?怎會整個山寨上下不見喜氣?連個紅顏色都沒有。
「你們大當家呢?」他問馬廄小斯。
「大當家在亭裡喝酒。」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木頭涼亭。
安而碩施展輕功,幾個起落,正好來到亭外的台階上。
「既然沒有一絲喜悅,為何要走到這一步?」
風湛然不做任何回應,低著頭喝著悶酒,雖然酒入愁腸愁更愁,可是不醉他個三天三夜,他沒把握明天不殺人──殺了他的新娘子。
安而碩走進涼亭,一把搶下他手中的酒甕。「你想喝死是嗎?沒人像你這樣灌酒的。」
「大師兄,求求你不要管我好嗎?死了也好,活著沒有意義啊!」
「一個朝廷欽犯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你的魄力到哪裡去了?我明白了,問題一定出在你明天要娶的女人身上,對方是誰?」
「大師兄,你殺了我好不好?」
「為什麼要我殺了你?你不想活也得死得其所,你這樣算什麼人物?」
安而碩心裡有不祥的預感,能讓好勇擅斗的風湛然崩潰至此的女人,絕非善類。
「告訴波波,都是我的錯,我的固執讓她痛苦,使得我們之間沒有好結果,如果有來生……今生我所欠她的,來生再還。」
聞言,安而碩打了個冷顫。
「你到底遇上了什麼人?還有,關於虧欠和來生再還的話你自己去告訴波波,我不會幫你傳話的。」
風湛然搖搖頭。「我沒臉見她。」
「告訴我你將娶的妻子是誰?」
「不知道。」風湛然苦笑著說。
曾經,他以為自己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求波波接受他的生活方式:曾經,他不相信自己也有改變不了的事或勸不回的人。
沒想到,短短三天裡,他經歷了所有始料未及的事。
「不知道?你要娶誰怎會不知道?」
安而碩不可思議的思忖著,他的湛然師弟何時如此頭腦不清楚過?人生大事居然一問三不知。
「來和我接頭的人是她的下人,我一直要求見她一面,她的傳話人告訴我,成親洞房當天自然能相見。」
「太古怪了,湛然,這一切都太奇怪了,你難道沒有任何懷疑?」
「我懷疑,卻來不及找到答案就得履行承諾。」
「在你根本不知道將娶的女子是誰的情況下,你為什麼會同意這樁親事?」
「她以此同意和我交換李員外千金的解藥。」
重點來了。「李敏兒之所以會昏迷不醒與她有關?」
「是的,我聽閔姑娘說李家小姐鍾情於我,不幸患了怪病,一病不醒,藥石罔效,我心裡起了惻隱之心,覺得李家小姐正值花樣年華,如果就這樣睡下去,豈不是很可憐?」
「所以你決定救她?」
風湛然不語,又喝下一大口酒。
「那名女子為何非嫁給你不可?你是不是認識人家?」
「我不認識任何非我不嫁的女人,只除了波波。」他黯然神傷地道。
安而碩蹙眉,狐疑地道:「你確定未曾因為心情不好而涉足煙花之地?聽說那女人是個煙花女子。」
如果要一個不相識的女人不顧一切非嫁給湛然師弟不可,背後肯定有個重大的原因。
「大師兄應該知道我的為人,雖不是什麼聖賢豪傑,可不狎玩風月女子是一貫原則。」
「我明白,婚期能延嗎?有些事不能不查個水落石出,這事透著詭異。」
能延嗎?那女人的強勢作風令人不敢領教,幾次他想豁出去拒婚算了,又伯李敏兒的病沒得商量的餘地。
「我試試。」
「派人告訴新嫁娘就說你病了。」
一個生了重病的人自然沒法下床拜堂,如果對方不識相,非要拖個病人成親,那只得再想想別的辦法了。
※ ※ ※
兩人之間親匿的歡愛令閔茉薇心中百味雜陳。
揚睫望著安而碩送來的仕女圖,畫裡的女人是她,望著不禁心酸了起來。
她不是這麼多愁善感的人呀,一時之間悲傷和歡愉同時向她襲來。
悲傷的是,她將成為湯武的新娘;歡愉的是,能得到安而碩的愛戀,奇異而強烈的情潮令她沉醉。
一抹璀璨的笑泛上頰邊。
她忍不住想見他。
不顧讓人發現後指指點點的風險,她決定到康王爺舊行館找他。
這處華麗的美屋,他說要送給她,若她不願收下,他會放一把火燒了它。
當時,她被他的瘋狂嚇了一大跳,告訴他自己不能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
那次的交談是在床第之間,那回歡愛,他不只要了她一次,且次次刻骨銘心。
兩人悱惻纏綿的畫面不時浮上她心坎,她雖初識雲雨,不該有此荒淫的邪念,可她就是情不自禁啊!
他那寬敞的胸膛,溫柔又有力的佔有……一切的一切,深深令她眷戀。
天啊!他把她變成淫娃了。
※ ※ ※
她抬眼看了看新換上的額──迎薇院。
可惜,她在答應湯武的求婚時,已喪失了某種自主權,她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