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他還真打破砂鍋問到底,不追出答案不放棄?難道他看不出來她想跟他聊天的意願比描圖紙還要薄?
心一橫,她不管了啦。
「還不就是最原始的皮肉生意。」
「皮肉生意?」
「還不懂?唉,就是賣身啦!若遇到看對眼的男人……呃,就算不是很對眼,曠男怨女嘛,要求不多,只要價碼談妥,就一切OK,懂了吧?!」講這麼白,他再不懂,她也沒法度了。
「賣?」
「對呀。」
「妳……搞援交?」沉嗓微揚,他的臉色也微變。
他不信!怎能信呢?
隔了這麼久的時間再與她巧遇,他心喜難抑。雖然她已蛻變得艷光四射、舉手投足皆蘊滿誘人的魅力,但那時引他注目的清純及奕奕精神仍在她身上依稀可見,可是,她怎麼可以將這種……這種……這種只能在檯面下被人苟同的交易,說得這般理所當然?
「不錯嘛,你也知道什麼是援交!」看來他不至於古意到不行!
雷汰齊的好心情倏地煙消雲散。
「妳、妳沒騙我?」
「非親非故,我騙你有飯吃呀?」
「……真的?」
點頭,她毫不以為忤的仍綻著艷絕群芳的粲笑。
嚇到他了吧?那,他該很快的就打退堂鼓了……呼,總算心情好多了!對思想八股的男人只要使上這招,都可以安然脫身;呵呵,老掉牙的戰略卻是屢試屢靈。
「這就是妳想要的?」見她又點頭,他咬牙再問:「真是妳想要的?」見她不遮不掩的承認無誤,他氣結於心了。
她不該這樣放浪形骸的虛晃青春,就算現實再怎麼殘忍,她、她萬萬都不該是這種人呀!
「怎麼,你以為我在這裡是混假的?」
「我不信!」咬牙,他丟出這三個字。
赫,他對她的道德良知這麼有信心?
「去問Morise吧。」
聽她竟還能眼也不眨的舉證,更遑論她推薦的證人還是他的好友,這家PUB的老闆……霎時,雷汰齊的表情複雜成調色盤。
難怪,難怪Morise會再三強調這個女人他不能沾,因為Morise知道,向來被人誤認為中規中矩的他不喜招惹太炫彩的浪蝶,怕撩到麻煩,從此過著水深火熱的痛苦生活。
只不過……連Morise也不知道,他早已厭倦被人當成溫和派了,因為忙碌的生活沒有太大的變化,他懶得將真性情公諸於世……如今,她出現了。
「援交?」
「嗯。」
「再問一次,妳有沒有騙我?」
「誰吃飽閒閒,拿這種事來招搖過市?」她有些不耐煩了。
她沒看定眼,他果真是八股先生一個!就算她真是援交妹,甚至是樂此不疲狂削男人的錢,又關他屁事呀?他不但攫住她的手臂下放、對她吹鬍子瞪眼睛,甚至衝著她鬼吼鬼叫,煩不煩呀他?
這把戲越玩越膩,興致全失的劉品嫣笑意微斂,目光流轉,示意他放手,她想打道回府了。
偏雷汰齊死也不放手。
「多少?」
「什麼東東?」她微怔。
「妳不是在賣?」
賣?沒錯,她是故意大聲嚷嚷著要賣,瞧他口氣卻似乎頗感興趣……不會吧?她有沒有會錯意?
「怎麼,你要買?」像是嘴裡被塞了顆鴕鳥蛋,她驚愕得闔不攏嘴。
援交?像他這種老古板?
「對。」
聽他應得鏗鏘有力,浩然正氣的方臉也繃得死緊,劉品嫣只覺得頭皮顫起一陣麻意。
「你真有興趣?」完了完了,她該不會玩得太過火了吧?
慘,都忘了他絕對是那種見不得世人沉淪的八股先生,竟然還跟他扯這些五四三……完了啦她!
「這妳別管,開價!」
「欸,要我別管?又要我開價?是不是我會錯意了,你的目標根本不是我……赫,你該不會是想要我拉皮條吧?」這個讓她下足賭注的遊戲玩了這麼久,沒遇到像他這種拗性子的男人,她的心抽了抽,下意識的顧左右而言他了。「好吧,你瞧上哪一個?」
「妳!」
哇……靠,真這麼直截了當?
稀奇又訝異的睨瞪了他一眼,卻差點跌入他那雙深不可測的沉穩瞳海,心一凜,劉品嫣迅速吸足氣。
「真要我?」他那雙眼像是能看穿她,她不覺起了微微的顫悸。
「妳不肯……賣?」
「開什麼玩笑,有人出價了,當然……賣!」
「那?」
「等等,先不說這個,等我上個廁所先。」
「上廁所?」
「是呀,難得有生意上門,一緊張,膀胱就有點下行了……咦,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尿急,這也不行?」
「會不會太巧了些?」語氣訝然,但神情也變得輕鬆許多了。
若她真誤入歧途,見他有意,現在早就已經巴上來磨蹭兼喊價了,可她不但沒變成八爪魚,甚至還錯愕連連……哈,真是白白浪費了一頓脾氣,他本就該堅信自己的直覺才是。
「巧……」杏眸微瞪,她氣呼呼的雙手往腰上一扠。「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想藉尿遁……」
「……」
「你不吭氣……天哪,真的是……拜託,你以為我是那種視錢財為糞土的人?你以為我會溜掉?」
坦白說,是的,他的直覺告訴他,她想溜了。
不知怎地,明明她看起來一副信誓旦旦,活像下一秒鐘就會跳上他的車,任他處置,但他就是有這種認定,她想逃!無論她的氣焰有多凜然,態度有多誠懇,口語有多麼的信誓旦旦,此刻,他對她的信任度卻……幾乎等於零。
見他沉默不語,晶亮亮的黑瞳卻緊盯著她不放,她愕然睜大雙眼。
「不會吧,你真以為我是那種臨陣脫逃的人?」怎會呢?他怎會這麼瞭解她的打算?
「我從不騙人的。」但,具有拗脾氣的八拜之交則不在此列。
「……」
「沒意見?默許了?那我走嘍。」揮揮手,她飛也似的朝著角落的廁所奔去。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呀?!
沒有出聲留住她,雷汰齊等了十分鐘,又一個十分鐘,再一個十分鐘,仍不見她的影子。不動如山的他依舊穩坐在吧檯前,沒有浪費時間去廁所找人,心知肚明尋人的結果是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