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態度嘛!
「事情又不是多嚴重。只要你想復合,不是沒有可能,男未婚、女未嫁呀!而且,我肯定他對你餘情未了。」
「哎——唷——」聽百合這樣講,玫瑰更煩躁心亂了,她暴躁地猛耙頭髮。
「聽我一次,恢復以前那個魄力十足的你,有自信一點嘛!你想復合,就去!好嗎?」
百合與她高中同窗三年、大學四年,加上這幾年一起當鄰居,自然瞭解玫瑰的點滴心情、蛻變的每一個過程。
「不行。我……他……就算我想,但是他有夏利亞了,我做不到。」在好友面前,她才能自在承認對他的依戀。
「呼——」百合不耐煩吐了口氣,起身準備離開,還嘮叨了一大串——
「好啦!那你活該想了他這麼多年,反正這種事情常常發生咩!懷念著初戀情人,最後發現對方該死的早就有了新歡,然後自己只能笑笑說沒什麼。這樣的劇碼天天在上演,不差你一個。」
揮揮手,百合踏著大步走開,門一關,回家去了,留下那作繭自縛的玫瑰。
沉思著還沒回神,大門又打開——
玫瑰順口嚷出聲:
「對了!大嘴百合,下次見到俞世緯,你要敢多嘴說我還想著他,我就剁了你那顆頭、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許久,不見百合人影進門,玫瑰納悶地蹙起眉心。
「百合?」喚了聲,她猶豫著要不要自沙發移步過去。
才要動作。嚇——
好大的驚嚇!她跌回椅子上,怎麼會……怎麼會是……
一雙眸子,帶著複雜萬千的深思情緒,定定注視著她。
那西裝筆挺、豪邁的身影,在半晌後才踏進屋內。
頭上的光影被他罩去一半,慌張失措低下頭去的玫瑰,知道他已經踩定在她跟前。
「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你。」衷情脫口,俞世緯心中那對道德的堅持,在難以釐清的界線後暫拋。
事實是——在他身邊的兩年歲月,不敵心底十幾年的憑虛情感,這對夏利亞並不公平;但當下孰輕孰重,他自己心中已經有譜。
玫瑰抬起頭仰視著地,當謊言與掩飾都已經無法再讓她躲避之後,面具褪去,悄悄地……深層的情懷被喚起。
她斂下眼瞼,感傷地說:「重逢,對我們似乎並沒有好處,已經過去的,再也回不來了。」
縱是在心中擱淺不去,也不再是一灣柔情,只是沉甸甸壓在心頭,苦澀而多餘的遺憾。
「那麼……繼續逃避?」
一句話,問她也問自己。明明難以抗拒,卻讓活生生的道德辜絆,在無形中譴責著。
「我無所謂逃避。」玫瑰釋然似的聳聳肩。「只需要再次忘記。」
她不覺鼻酸,這遭相逢,何苦來哉?
「我不准你再次忘記。」自私地,他蠻橫出口。
她依然牽繫著他的靈魂,依然教他心疼心動,潛藏在心坎底那麼漫長的情傷,在被喚醒之後,怎甘心再硬生生地痛一回!
玫瑰心中怦然一顫,愕然且矛盾地凝望著他……
這時電話鈴響,讓兩人眸子一閃、拉回理智。
俞世緯拿起行動電話,看著上頭顯示的號碼……鈴聲響了許久,最末,他猶豫的手指,直接按下關機鍵。
這是他與夏利亞在一起兩年來,不曾做過的事情。
玫瑰瞭然,知道他那廂逃避的是誰,沉默著,望向窗外的燈火。
第五章
靜默的空氣中,兩人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只有原本就在室內播放的音樂,透過音響喇叭,款款地流洩。
他一聲長歎,讓僵化的兩人有了些動作……
她逃避地移步,拉開了落地窗,踏出陽台,封閉的陽台外是整扇白色的觀景八角窗,打開壁燈,她在昏黃的燈光下,坐上鋪著柔軟椅墊的窗邊平台,安安靜靜低垂著眼瞼。
拉扯領帶,鬆去束縛、扭開襯衫上頭的兩顆扣子,俞世緯隨意挽起衣袖,一面走向她。
那盞燈下,她藏著心情、守著心事;他望著她低垂眼瞼下的兩扇陰影,多希望她掀開羽睫面對他,讓他知道她想些什麼。
未料……他的瞳眸裡看到的是兩行清淚滑下。
「別……別哭。」心頭一緊,他苦澀出口。手臂一勾環住她的腰,從窗台旁拉下她的身子,讓她站在他跟前。
啜泣聲因此嚴重了。
「我有一個要求。」哽咽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俞世緯輕輕揩去她頓邊的淚水。
「可不可以……抱抱你?」說了出口,她的淚滴又一顆顆掉落下來。這是她現在需要的、她想念許久的。
他張開雙臂,眉宇間儘是心疼。
她雙手激動一伸,路腳環上他的頸子,伏在他的肩頭哭泣出聲。
「我真的……從來沒有忘記過你!」鼻尖一酸,俞世緯用力抱緊了她,閉緊霎時紅了的眼睛,下巴埋在她發上,喃喃地說著。
滿腔滿懷的漫長思念,狂瀉在這個擁抱之中。
咬著唇,鹹鹹的淚水滲入她的唇瓣之間;她熨貼在他的胸前,側過臉、掀開眼簾,看著他敞開的衣襟,一抹苦澀浮上心頭。
「你就為了一顆扣子離開我……」她記恨著,不願意忘記。
「它從來就不是我離開的理由。」
「那是為什麼?」玫瑰哀怨地問。
「你忘了……是你提出分手的。」
「……」是的!她記得,而且是一次又一次的任性之餘,用高效堅決的口氣提出。
「我沒有把握,那時候的我是不是有足夠的能力讓你幸福,我們……都還太年輕。」
青澀,讓人自以為是;卑微,讓人沒有珍惜的權利。而今,不同了,卻也為難了……
契合的擁抱分了開,玫瑰抹了抹淚,狀似瀟灑一笑。「嗯,但是,成熟了,一切卻也是過去了。」
這是不爭的事實。沉沉吁歎一口氣,他不願意懷內的體溫遠離,拉著她坐上窗邊的軟墊。
她不推卻,任由兩人的距離親暱地緊靠。
「答應我,讓我照顧你,答應我,找回你自己。」他附在她耳邊,語重心長地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