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的話,還真突然強烈的暈眩,跌倒在地。
楊瑾沒有扶她,看著驚慌的還真,「看,因為你開始想放棄,所以你也將無法控制這個身體了。放心,會如你所願的死去。當然,殘存的少女還真,也會跟著走,你不會孤單的。」
我……只想著自己,卻忘了少女還真。
這幾個月的事情,不停的在腦海裡盤旋。全是不愉快的回憶嗎?不……她重回十九歲,發現了無限的可能,開始規正過去的錯誤,現在……
她卻想要放棄。
眼淚直直的落下來。阿健……衛青……天平……導師……爸爸……少女還真……
不要……我不要死……
「不要!」還真坐起來,全身是汗,喘著。
楊瑾這才扶她,「這才對。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別忘了,你還有我。」
她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守護天使,雖然是個嚴苛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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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去學校領了肄業證明。
竊笑著,指指點點的眼光。我為什麼要忍受這些?我什麼都沒做。
走進阿健家,大門沒關,喝醉了的阿健,蜷得像只小貓般睡著了。阿健為什麼要忍受這些?他什麼都沒做。
呆呆的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
阿健遲滯的眼神,睜開。
「還真。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阿健問著她,還真搖搖頭。
「你相信我嗎?」還真的臉慘白。
阿健沒有猶豫的點頭。
還真也跟著點頭。
「阿健,我們走。」還真站起來,拉著他的臂膀,「我們走。」
「走去哪?」阿健遲鈍著,酒精仍然支配著他。
「我們走。走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再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是考我們的試,走我們的前程。」還真的容顏溫柔,「我們走。」
雖然還不懂是什麼意思,阿健卻點頭。還真去哪,他也願意跟著、
整理了簡單的行李,還真牽著阿健,準備離開台北。誰也不關心他們的去留,這個繁華的台北都城,只有暴雨嘩啦啦的下。
等待火車進站的時刻,暗沉沉的地下候車處,楊瑾在那裡等候。
「楊瑾。」阿健坐在另一頭,正在狼吞虎嚥的吃便當,抬頭怪異的望了一眼白衣服的大夫。
「順便帶走他?」楊瑾笑了,「你是個母親。即使今年只有十九歲。」
還真自己也笑了,淒苦著。
「不想向你道別……因為……我……我怕我會大哭出來……」
「你沒有哭呀。」
是的。因為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將到哪裡去。
「這個。」楊瑾拿了張支票,放在她的掌心。「希望這能幫你一點忙。」
六位數的支票。
「不行,我不能……」
「能的。當作是護身符,好好的把他用掉吧……」他擁住還真,愛哭的還真,卻沒有眼淚的抱住他,眼神中出現不屈的堅毅。
阿健看著他,心裡只有詫異,卻沒有嫉妒。這奇特氣質的男人,讓他生氣不起來。
「他是誰?」阿健的眼神,還是一片迷茫。
他?
「天使,在市療院行醫悲憫的天使。」還真向下望著自己的雙手,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還留存在心裡頭。
看著天使給的支票,她將支票折得小小的,放進臨出發前到龍山寺祈求的香火袋。
「如果,」她鄭重的對著阿健說:「如果我不能照顧你了,記得帶著這個,到市療院找楊瑾大夫,他會照顧你的。」
低頭望著這個香火袋,迷茫的眼神漸漸的聚焦。
「不。」他強將香火袋掛到還真的頸子上,「我會照顧你。會的。」
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輕,軟軟的垮向阿健的肩膀,靠著。
沉沉的,穿著黑衣的天使,在地下道,遙遙的送別。
這是你的人生,還真。若是你要求我替你更正這個挫折,其實不是做不到的。但是,這樣的重來,又有什麼意義在?
我很高興,你從頭到尾,都沒向我求救過。
還真……你總是會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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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會歸來的。
還真看著沉沉夜色,長空無星,月色黯淡。阿健昏昏的睡著了,靠著她的肩膀。
沒有向天使求救,這是她唯一為自己驕傲的地方。
我和阿健,必會歸來。
天亮,在另一個繁華的都市下車。
花蓮她總共只來過一次,但是也因為陌生,在這裡沒人認得他們。花了兩天,找到了住宿的地方,他們也就在看得見海的小公寓頂樓裡居住。
阿健去7-11打工,還真去了頂好。
這是長期抗戰,總不能彈盡援絕。
做了一個禮拜,阿健和店長衝突,回來嚷著不幹。
「好啊,我買車票,讓你回台北去。」還真頭也不回。
「還真!你都不知道那個混蛋……」
「我當然知道!」還真也對著他大聲,「我當然知道……我知道你受的委屈……但是比起台北受的委屈,這些都是小事而已。」
「如果選擇自力更生,這些就是代價。」還真偷偷地拭了拭淚,沒敢讓阿健知道,她的手因為搬貨扭傷得非常疼痛。
要撐下去。阿健從背後抱住她,「好。只要跟還真一起,都好。」
他們也上補習班,每天緊緊張張的衝來衝去。有時阿健會趴在桌子上睡著,還真總是不忍心。
這段期間,還真和阿健的感情漸漸相依,第一次,阿健吻還真的時候,還真沒有拒絕。
「我們好像私奔ㄟ。」阿健笑著說。
「去。誰跟你私奔啊?」
但連上菜市場買菜都牽著手。鄰居都覺得這對小夫妻的年紀真是小,但是有禮貌又勤奮乖巧。常常有左右好心的鄰居阿姨伯母,拎著吃的喝的來接濟。
花蓮雖是大都市,人情味仍是豐厚的。
打工雖然累,功課雖然多,但是卻會有牽著手,一起到活動中心散步看海的時候。
站在欄杆外,整個太平洋在腳下起伏,低吟著春末的歌。翡翠般的海,澄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