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吻我嗎?
他……
瞬時她耳裡什麼都聽不到,只聽見自己口水下嚥到喉嚨的聲音、只聽見心在怦怦跳著。胸口擰了緊、臉蛋燒燙了起來……
奇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凝滯,海浪拍在岸邊激起了浪花……
「你睫毛又直又長,難看死了!把整個眼睛都蓋了住,不會很妨礙視線嗎?」
「啥……」花念容傻眼一愣,他……不是要吻她?
「為什麼不用睫毛夾把它夾翹?」他說。
兩人維持著親暱的姿勢。
「不……不要!那很麻煩,自然就好。眼鏡、眼鏡還我……」花念容將眼鏡搶回來,一張漲紅的臉,像是熟透的紅蘋果一樣。
她手腳慌亂從他的胸膛爬起,戴上她的眼鏡。
海風又拂開她被瀏海蓋住的前額……
「你的眉毛好難看!又濃又亂!像稻草一樣,我好想放把火幫你燒了!」齊劭繼續批評。
「你——」花念容咬住下唇。
隨即,她握緊了小粉拳,毫不留情地一個勁兒往他胸口捶打。
「哈——」
齊劭笑著一躍而起,長腿邁開奔跑閃躲。
「可惡!不要跑!敢說我眉毛難看,還要放火燒掉?」
花念容窮追猛打地不放過他,他狂放的笑聲不斷。
突然,他停了下來,花念容不及反應,一臉撞上他的胸膛。
「噢!好痛!」她不斷揉著鼻樑。
「你看!落日!」齊劭大喊。
花念容隨他視線往西方望去……
只見海天一色,熱力四散的太陽沒入炫目、金黃色的雲海裡,整個海域被染成金黃色的閃亮波緞。
「哇……」她癡呆望著,讚歎得渾然忘我!
她的小小頭顱猶靠在他胸前,不知何時,齊劭一雙健壯的手臂,悄悄地、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身體……
什麼都沒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沒吻她……只是抱著她。
直到夕陽的餘暉完全沒入地平線。
「夕陽很浪漫,可是肚子是會餓的唷!」齊劭低低柔柔的嗓音飄進她耳裡。
她回過神,尷尬地推開他的懷抱。
「都忘了來這兒吃海鮮的。走了!吃海鮮去,吃完剛好可以坐晚班飛機回台北……」
黑幕從四方慢慢垂下,遠方的漁火亮了。
他們回程途經跨海大橋。素有「遠東第一長虹」的跨海大橋,夜景正美!
夜幕四垂的夜晚,橋墩點亮了一盞盞橘紅色的橋燈,水光倒映,海與天全被映成一片光亮的橘紅色,映紅整幕夜空。
吼門的流水湍聲、飄竄在耳畔的風聲,他們前進的形影,彷彿穿越橘色極光的時光隧道。
花念容坐在後座,輕靠著他的背,心裡是難以平復的激動……
滿桌海鮮,廉價卻美味。
齊劭愣愣看著花念容……
她雙手扒著蝦殼,筷子讓她嫌麻煩給丟在一邊。
塞了滿口食物,她邊吮著手指,嘴巴也沒閒著。
「吃啊!你不習慣嗎?別這麼挑剔,否則可是會餓肚子唷!雖然這些菜沒有你飯店菜單裡面那些高級好聽的名字,可是吃到肚子裡還不是一樣!我這個人呀,吃什麼東西全看我高興;我可以高興心情好,就花很多錢吃大餐、也可以精打細算、粗茶淡飯,活得開心就好嘛!」
她活得率性而快樂!
齊劭笑著拿起碗筷,開始享受美味的菜餚,一邊聽她嘰嘰喳喳。
「我爸爸呀……」
「我家……」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她的家庭。
齊劭覺得這一餐吃得快樂而滿足……
隨便的穿著、廉價的美味食物,原來平凡也是一種幸福。
隔桌的幾個人滿口媽媽經,忙碌的店家就像市井小民庸庸碌碌忙著生計,她平凡、不讓人感到壓力的閒話家常……
* * *
「等一下!我要吃這個!」花念容停——腳步。
吃了個粗飽,兩人走出店家,準備前往機場。
「那是什麼奇怪的東西?」齊劭看著她從路邊攤買來的食物。
「仙人掌冰淇淋!下午跟居民打聽的,聽說來這裡一定要吃吃這個東西喔!」
她遞一個給他,自顧自地蹲在路邊吃了起來。
齊劭蹙眉看著冰淇淋怪異顏色,遲疑一下才隨她蹲在路邊,慢慢吃了起來。
「我們要坐幾點的飛機。」他問。
「不知道!要到機場才曉得。現在才八點,我想,九點多的晚班飛機應該沒問題吧!」花念容一邊舔著那滋味酸甜的冰淇淋,一邊回答他。
「嗯。」齊劭應了聲。嘗著手中那味道奇怪的東西。
想想也真好笑,向來體面光鮮的他,竟會跟這小村姑,穿得俗斃斃的蹲在路邊吃東西……
* * *
兩人在九點到達馬公機場。
「呃……機場櫃檯怎麼沒半個人啊?」花念容納悶地說。
齊劭臉一沉。「這是什麼狀況?」
隨手抓了一個人,花念容劈頭就問:
「先生,請問晚班飛機是幾點啊?怎麼航空公司櫃檯都沒有人了?」
「最後一班飛機八點四十五分就飛走啦!現在是風季,飛機沒有飛那麼晚,你現在坐不到飛機了啦!」
花念容聽完臉都綠了!
「是誰說要坐九點多的晚班飛機!」齊劭沉沉的聲音裡壓抑著怒意。
「我怎麼知道?」花念容無辜低頭,絞著雙手。
「現在怎麼辦?我明天一大早還有事情要忙,怎麼能耽誤在這裡!」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要不然你游泳回去啊!」花念容抬頭瞥他一眼。
「都是你貪吃,多吃了那個仙人掌冰淇淋!」
「不要忘了,你也有吃!」花念容抬高一邊眉毛,斜睨著他。
「……」齊劭頓時啞口無言。
「抱歉!三樓以上的房問正在整修,只剩下二樓一間雙人房。」旅館的櫃檯小姐對著兩人說道。「呃……那怎麼辦?」花念容不知如何決定,她看向齊劭。
「就那間雙人房!」齊劭回答。
這是距離機場最近的旅館,齊劭不想再白費時間另覓投宿的地方了,反正就住一晚而已。
兩人取了鑰匙往房間走。窮鄉僻壤,純樸的小旅館自然沒有他的飯店來得舒適奢華,一切以簡樸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