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妳好像在等著某個人。」他說出心中的想法。
難道潛意識裡她還在等著籐堂望嗎?仍然期望著兩人能夠有未來嗎?御影淨怔怔然。
矢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要窺探妳的隱私,只是覺得已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妳應該讓自己過得快樂一點。」
「我不快樂嗎?」她喃喃地道,反問他的同時也在問自己。
新的生活她很滿意,千田家的人也都對她很好,這樣平靜的日子、平凡的幸福是她睽違已久的夢想,但為什麼她的心卻像是遺落了某個部分,出現了一個缺角,讓她對快樂的感覺也淡了?
「妳可以試著去接受一份新的感情,讓自己的心靈有個寄托,就算那個人不是我也無所謂。」他希望她能幸福快樂。
「謝謝。」她知道他是真心在為自己設想。
「妳不用跟我道謝,只要接納我的意見,試著去做就行了。」矢部的話鋒倏地一轉,開始毛遂自薦,「不過啊……像我這樣動靜皆宜的男人已經不多了,錯過可惜唷!」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的年紀比你大耶。」
「年紀不是問題。」他才不在乎。
「對我來說是。」所以,她和他是不可能的。
他垮下肩膀,「老古板。」
她坦然接受,「我本來就是老古板。」只不過矢部的提議說來簡單,她卻一點把握也沒有,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愛別人。
吃完麵,他們兩個走出拉麵店,沿著街道漫步,雖然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太陽的餘威仍舊讓人熱出了一身汗。
略邊的商店外有一面電視牆,電視裡正播放著新聞報導,有不少的路人駐足觀看。
御影淨僅僅瞥了一眼就繼續往前走,卻不經意聽到電視裡的女主播說出一個她熟悉的名字--
「昨日在銀座發生一場疑似黑道幫派火並的槍戰,有一人受重傷送醫不治,經過查證確定死者為現年二十八歲的籐堂望……」
確定死者為現年二十八歲的籐堂望……其他的話再也進不了她的耳朵。
只是同名同姓吧?她拒絕去相信,不停地搖頭。
「怎麼了?」矢部發現她的不對勁。
御影淨沒有回答,慢慢地轉頭朝電視牆看去,電視上出現了籐堂望的照片。真的是他?!她全身的血液瞬間凝結成冰--
籐堂望死了!
他……真的死了!
第六章
已經一年了。
她祈求天上的神祇讓他在另一個世界也能過得好。
走出神社,御影淨仰望蔚藍的天空,心底仍舊縈繞著一股哀傷揮之不去,她還是很難接受籐堂望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事實,但是黑焰集團裡,原本歸屬籐堂望所管理的地盤,已改由籐堂家老二--籐堂啟介接手了。
她心中的某一個部分彷彿也隨著他一同死去了。
但是,每每想起和他有關的事,她的胸口仍舊會疼痛難當。
雖然……縱使籐堂望還活著,她和他--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不能在一起也無所謂,她只希望他能夠活得好好的。
她不要他死……御影淨眨巴著眼睛,努力地想把眼底的霧氣驅散。
如果不是她的學業還有半年多才能完成,她早就離開日本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了。
而未來--她茫然了,離開日本她又該去哪裡?回故鄉台灣嗎?
「不要、不要,你們放開我!」忽然,一個年輕女子的尖叫聲陡地傳來。
御影淨回過神來,左顧右盼地找尋聲音的來處。
「由不得妳下要,妳爸爸賭輸了欠下一大筆債,他已經把妳抵押給我們大哥還債了。」
「我不要,救命啊--」
御影淨循聲找去,看見兩個混混正在和一名年輕女孩拉拉扯扯。
她大喝了一聲,「你們在做什麼!」
「滾開!」一名混混啐了聲。
另一名混混轉過頭,上上下下瞟了她好幾眼,警告地道:「不關妳的事,妳最好不要多管閒事,給自己找麻煩。」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兩個大男人的對手,但是對上年輕女孩求救的眼神,她卻沒辦法坐視不管,「隔不遠就是神社了,你們在這裡做這種當街擄人的壞事,難道不怕神明處罰你們嗎?」
其中一名混混火大地逼近她,「在我們被處罰之前,還可以先教訓妳一頓。」
「警察!」御影淨指著他們背後大叫一聲。
兩名混混同時轉頭一探究竟。
御影淨趁機用身體衝撞那兩名混混,把他們撞得倒退了好幾步,她迅速抓起年輕女子的手就往前狂奔,「快點跑!」
「臭女人!」
「八格野魯!」
兩名混混很快地追上她們,其中一人探手揪住御影淨的頭髮就要往後扯的同時,有一隻手在他的手肘輕輕一擊,他如遭電擊地鬆開手,整隻手又麻又痛。
「兩個大男人這樣欺負兩個弱女子是很可恥的行為。」
「揍他!」兩個混混互相使了個眼色,一同出手攻擊仗義援手的男子。
這個熟悉的聲音……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麼相似、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嗓音?御影淨渾身一震,楞住,下一秒她隨即熱淚盈眶。
可能嗎?可是電視上的報導明明說他受了重傷送醫不治,他……有可能還活著嗎?雖然希望極為渺茫,她仍舊期望著。
「望……」她低喃著。
他的背影也像極了她記憶中的籐堂望。
在那一瞬間,她記憶中的身影彷彿和眼前這男子的背影緩緩重迭了。
御影淨胡亂地拭去盈滿眼眶的淚水想要看清楚男子的長相,一方面急著想要確認眼前這個出手替她解圍的男子是不是籐堂望,另一方面卻又害怕希望會破滅。
「小姐……」年輕女孩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見義勇為、出手救自己的女人淚流滿面,「是不是他們拉妳的頭髮很痛?對不起,妳都是為了救我才會……」
御影淨搖頭。
不是?那她為什麼流眼淚?年輕女孩很納悶。
她透過迷濛的視線,注意著男子以一敵二地將兩名混混打得落荒而逃,這樣的場景是那麼的熟悉,就如同當初她和籐堂望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