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歡像接受了催眠似地走近他。
「來!」荊天衣捉起她的一隻手,將茶杯交給她。「先喝點茶再說。」
這丫頭當然不會無緣無故跑來找他——尤其是經過了這些事件後,她大概巴不得先躲他愈遠愈好——所以他想也知道一定有什麼事發生才會讓她不顧一切地主動過來。
展歡沒拒絕,很快把茶一飲而盡。
而站在她身前看著她的荊天衣,隨手用袖子往她額上一抹。
嚇了一跳的展歡吞進嘴裡的最後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咳!咳咳……爺……」嗆了一下,她忙舉起手擋住他。
荊天衣皺眉,放下袖,他的一隻大掌改撫拍她的背。「妳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知道她還不習慣他,不過他從剛才觀察到現在,發現她的面色一直透著青白,這才是他該先處理的事。
展歡很快就順過氣來。感受到主子爺的手在她背部溫柔的輕拍舉動,她的心仍忍不住顫悸了一下。但他的這句話,突然令她警醒過來。
她深深地一個呼吸,再把她一直藏在懷中的酒瓶拿出來。
「爺,你還記得這百花釀嗎?這……是誰要送給爺的?」她緊張地看著他。
荊天衣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神情。
「這不是我派人送回去要給妳喝的?怎麼?很難喝嗎?」有問題!他伸手向她。
展歡一驚,立刻將酒放在身後。突地一股恐懼冷冷地爬上她的背脊,想也不想一手揪住了他的衣袖,屏著氣息問:「爺!你沒有……沒有喝下這酒吧?」
大大有問題!荊天衣確定了。
「沒有!」他俯身,握住了她拿著酒瓶的那隻手腕、抬起它。「那麼妳喝了?」表情在一瞬間變得精銳囂猛。
聽到他沒喝,展歡不禁大大地鬆口氣。可是接下來他的反應和神色出乎她意料之外。在他的注視下,她不自主點了下頭,卻仍不忘想移開酒瓶一點也不願他接觸到它。
荊天衣的眼睛眨也不眨,動作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便已將酒瓶從她手上劫走。
「啊!不行!」意識到酒瓶被他拿走,展歡馬上就要搶回。
荊天衣人高馬大,只消舉起手,她就碰也碰不到了。
「快說,妳喝下酒出了什麼事?」他犀利地先抓住這重點。
是酒壞了?還是中毒?
展歡一愕。呆呆放下伸長的手,總算想到了現在可是她有事……
「我覺得我很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額頭、肚子,她真的完全感覺不出一點異樣。
會不會是太曾外祖母在捉弄她啊?
嗯……好像有點可能……
荊天衣突然伸指托起她的下巴,並且微瞇起眼銳利仔細地打量著她。
展歡的心一跳,立刻僵住不敢動。而被他這樣看著,她感到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妳很好?那為什麼妳會突然緊張地跑來問我這酒是誰送的?還怕我喝了?」他還是覺得她的面色不對勁。平常他要是這麼凝視著她,她的臉蛋就會映出淡淡淺淺的紅暈,可是現在他都摸到她的肌膚上了,她的頰仍然一點血色也沒有,而且他察覺到他觸著她的指尖似乎傳來些涼意。
他有種奇怪不祥的預感。
展歡的心裡在掙扎著究竟要不要告訴他太曾外祖母告訴她的事?也許太曾外祖母沒騙她,那麼為了他的安全,讓他對那個要害他的人多點提防,她不就應該快快把這事讓他知道才對?
想到了這一層嚴重性,她立即不再遲疑用力一點頭。
「爺,眉姨說這酒裡被人放蠱下符!」簡單把之前太曾外祖母的話描述過。
荊天衣的表情先是一愣,接著立刻沉肅凌厲了下來。
「放蠱下符?」他低低地念出這四個字,而他那原本停在她下巴的掌緩緩滑向她的臉蛋,冷冽鋒利的視線則盯住了被他拿在另一隻手上的酒瓶。
展歡無法忽視主子爺粗獷的巨掌貼在她的頰上所帶給她的奇異感——她很想就這樣一直讓他觸碰著,卻又怕自己真會就此將他的親近視作理所當然。
「她是這麼說,可是我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在開我玩笑。」先聲明。她發現到他的注意力似乎在那瓶酒上,乾脆為自己作決定,不動聲色地悄悄後退一步,順利地脫離他的碰觸。「對了!到底是誰送爺這酒?」她也很想知道兇手是誰——如果這酒真的有問題的話。
荊天衣任她玩這小把戲。下一剎,他的手一攫,改鎖在她的肩上,原本冷厲危險的眼神在轉投向她時瞬間化為惱怒冒火。
「妳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臉色很難看?」將她抓近身前,他俯逼到她的鼻端前,悶哼一聲。
展歡搖頭,忍不住向後仰離他一點距離。「我……我剛跑過來,所以……」她也希望太曾外祖母是在開玩笑啊!
「妳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摸起來有點涼?」他的失控只是一下子,很快地,他冷靜下來了。
有嗎?展歡不由握了握拳,倒是面對他近在咫尺的臉龐有些冒冷汗。
荊天衣緊緊端詳了她一眼,便默不作聲放開她,轉身大步往門外喊了人進來。
「去把鍾大夫找來,立刻!」這樣吩咐。
展歡不安地站在原地看著他。
荊天衣又轉回來,一把拉了她在椅子坐下,他的掌心貼上她的額,臉色凝重著。
展歡一時不敢亂動。
一會兒,他緩緩放下手,再緊緊凝視著她,沒說話。
「爺……」她覺得自己很像做錯事被處罰的小娃兒耶。
這時,鍾大夫匆匆從門外進來了。
「爺!」鍾大夫抹抹額上的汗,顯然是被人連聲催來的。
「鍾大夫,你替小歡看看她的身子有沒有什麼大礙?」荊天衣退開一步,直接將展歡交給他。
鍾大夫雖然微訝,不過他仍是坐下來,仔細替展歡把起脈來。
「心脈是跳快了些……其它倒沒什麼問題!」醫術在城中算是最精湛的鍾大夫很快就下了結論。「怎麼了?小歡是不是自己覺得有什麼不適?」他和靄地對她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