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歡還沒弄清楚狀況。「慢著、慢著!我不明白……」
話還沒問完,眉娘已經劈哩啪啦、又疾又快地出聲:
「妳喝那什麼鬼東西裡被放蠱下符,妳還要命的話立刻想辦法去吐掉!」
展歡臉色一白,沒心思想為什麼那百花釀會被放蠱下符,她馬上往旁邊跳。
可是她努力抱著洗手盆乾嘔了好一會兒,卻還是什麼也吐不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隱隱約約的,她開始感到腹部的燒熱感似乎有愈來愈上揚的趨勢……
她又坐回椅子上,看到鏡中的自己簡直面無血色。「怎麼辦?我吐不出來……」
沒有響應,不知道眉姨是不是氣到說不出話來。
「眉姨,喝下那東西會怎麼樣?」她的腦中現在亂成一團。蠱?下符?為什麼爺派人送來的酒裡會被下這些?她一隻手不由摸著自己的腹部。
「現在不知道!」
眉娘的聲音總算又出現,而且口氣兇惡又煩躁。
「我會死?」想到最壞的狀況,她的手腳漸漸冰冷,未知的恐懼上身,讓她一時動也動不了。
「混帳!妳竟然在這個時候給我出事!妳要是敢死,老娘我一定趁妳還有一口氣的時候先把妳吊起來毒打一頓,再把妳的皮剝下來!」想到了丫頭出事的後果,眉娘不禁氣急敗壞起來。不過在她惡狠狠的語氣裡,卻也隱隱地流露出一絲焦灼的情緒。
展歡慢慢轉了下眸,渾沌的腦袋裡有個最初的疑問跳出來。「眉姨……妳怎麼會知道那酒有問題?」
「當了幾百年的鬼,老娘什麼事沒碰過,更何況是這種東西……」嗤哼。那叫如玉的小鬼把蓋子一打開,她看飄出來的氣息顏色又黑又慘,就知道這是什麼狀況。只是這貪吃的蠢蛋!光顧著把那髒水吞下肚,這下倒好了!
展歡靜默了一下,感到腹部的不舒適好像慢慢減輕,全身上下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覺得……我沒什麼事的感覺……」她輕輕地說。
「妳的印堂在發黑了。」一句話打破她的自我催眠。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額。銅鏡中根本完全看不出異樣——只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外。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嚴重的事。大叫一聲,她立刻放下銅鏡往門外狂奔。
那壺酒!那壺酒!她竟要如玉把它送去松濤樓!
她不能讓爺喝到它!
她又驚又駭地往松濤樓的方向沖,一心一意只想趕在任何人之前取回那壺酒。
「小歡!妳怎麼……」剛好踩進雁來樓院子的如玉,瞠目結舌地看著忽然像道旋風一樣由她身邊捲過去的展歡,還一時忘了對她的新稱呼,訝叫。而等她回過神感到不對勁地要跟在展歡後面跑,卻在這轉眼間已經不見她的蹤影。
至於展歡則根本沒空停下來響應如玉,她用盡她所能跑的最快速度,終於在最短的時間內來到了荊天衣的住處。
想也不想,她直接踏進屋。一見到小廳桌上擺放著的熟悉酒瓶,她馬上捉了返身就走。
一出這門,展歡不由得停下來先稍喘口氣。等到她紊亂的呼息平順多了之後,她的腦袋也慢慢冷靜了些。
有人要害爺!
這酒原本是要送給爺喝的,沒想到陰錯陽差變成了她喝。所以現在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是——究竟是什麼人送酒給他?究竟是什麼人想害他?
要不是有太曾外祖母的警告,她根本不知道這酒有問題。而若非爺將酒轉送來給她喝,也許他出了什麼事都沒人知道……
一想到這轉折點和關鍵,展歡一陣不寒而慄。接著,她有了決定地立刻往松濤樓外跑。
不管旁人對她的側目,也不理如玉對她的叫喚,她一路直接跑出了府,並且對準藥鋪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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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藥鋪夥計和顧客依然在大廳裡川流不息。
掌櫃財叔一抬頭剛好看到正從門外進來的展歡。
「咦?小歡?妳怎麼了,喘成這樣?」她一走近,他馬上察覺她一副狼狽又氣喘吁吁的模樣。
好不容易快跑到藥鋪來的展歡,半伏在櫃檯上,一時還沒調整過呼吸,說不出話來。
這些天財叔也跟展歡混熟了,自然地關心起她來。「小歡,慢慢來,妳剛從府裡過來是不是?」
哎呀!對了!想到今早從府裡星火燎原一樣燒過來的傳言,聽說爺剛認了小歡為他的遠房表妹。這裡每個人都口耳相傳著這最新消息,不過好像沒有人提起勇氣當面去問爺這事。這下小歡自己跑來,太好了!
展歡喘過了好幾口大氣才終於可以說話。
「財叔,爺他在這裡嗎?」語氣急切。
財叔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爺在書房和人談事情。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搖頭,勉強對他露出一抹笑:「沒……對!是有點事……我去書房外等他。」朝他一揮手,她沒讓他有機會問起就大步往後面走——這事事關重大,她得先讓爺第一個知道。
她直接來到書房外。
書房門是開著的。她可以看到爺正和一個年輕人在討論著什麼事情。
她只探頭看了一下,立刻就走了開。
荊天衣卻是眼尖地發現到她了。
沒多久,年輕人退出書房。「小姐,爺請您進去!」有著爽朗神情的年輕人態度恭謹地對站在門外的展歡這麼說完後,這才離開。
展歡沒暇在意他對她的稱呼,振作地挺直背,趕快轉進了書房裡。
一進去,她就看見主子爺已經站在那兒,似乎在等著她。
住腳。剛才整個思緒都處在緊張不安的狀態,這時忽然面對了他,早上發生的事才又排山倒海湧回她腦中。
「小歡,妳從府裡直接跑來嗎?」本來很高興見到她的荊天衣,馬上就注意到她滿身大汗、一副剛急忙趕跑過來的模樣,他不由得揚高眉,向她招招手。同時回頭自然地動手替她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