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 ,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模樣,她竟沒來由的心中一緊,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般有些難受。
這一定是因為她心疼接下來要花掉的銀子……柳憶意在心中這 告訴自己。他的傷那 重,看來不花上一大筆銀子是不會好的。
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就要離她遠去,手上原本放輕的力道突然重起來,這一下剛好按在他的傷口上,把原本昏迷的他給痛醒。
「痛……」仇放嘴裡發出無力的喊叫。
「痛?哼!我的心比你還痛。」柳憶意冷嗤一聲。「也不知道是招誰惹誰了,明明受傷的人是你,為什 花銀子的人是我,老天也太不長眼睛了。」
好吵。
這是稍微恢復一點神智的仇放,第一個竄進腦子裡的兩個字。
「水--」隨之而來的,除了全身的灼痛外,喉嚨像是被火燒過般又乾又熱,只能勉強發出粗啞難聽的聲音。
「好好好……要水是吧,馬上來。」柳憶意附耳到他的口邊,好不容易才聽清楚他講的話。
就算她上輩子欠他好了,這輩子除了要為他花錢外,還要侍奉他來償債,沒關係,她這人記憶力最好了,等他好起來,一筆一筆她絕對不會放過的。
柳憶意走到桌邊倒了杯水端到床前。「喏,拿去。」將水遞到他眼前。
等了半晌,如果手指動了下不算的話,看不出他有任何想把水杯接過去的動作出現。
「好吧好吧,就當我前世欠你的。」柳憶意又歎一口氣,還是只能用這句話安慰自己。從方才發現他到現在,她不知歎了多少氣,似乎想把往後十年的份,在短短時間內全部歎完似的。
她坐到床沿,用力抱起他的上半身,讓他靠在她的身上,然後再將水杯湊近他的嘴邊,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餵他,不時還要用衣袖擦去他嘴角溢出的水。
好不容易才把一杯水喝完,還來不及把他放回床上,房門突然「砰」的一聲被粗魯的推開。
「意姐兒意姐兒,大事不好了。」七八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停在隔開內外室的屏風前,不敢再往前一步。
「你有沒有規矩啊,好歹我也是個未出嫁的姑娘,你就這樣不先敲門突然闖進來,成何體統,要是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你要我的名節往哪裡擺?」憋了一肚子氣,七八此時正好成了她發洩怨氣的炮灰。
「意姐兒,妳還有名節嗎?」沒聽說過妓院的鴇娘還有名節可言。
「找死。」要不是肩頭還壓了一個人,她早就走過去給他一個爆栗了。「到底什 事啦?」大驚小怪的。
「對了對了。」一被柳憶意打岔,七八馬上忘了急匆匆跑來的目的,直到她問起才想起來。「一件天大的怪事發生了。」
「到底什 事,快說,我可沒時間在這裡陪你打啞謎。」柳憶意沒好氣的說,肩上這個人已經夠棘手了,七八可別再來湊一腳。
「後院、後院……」
「後院怎樣?」
「後院的地上竟然有一灘血耶!天啊!我去睡之前還沒有發現,沒想到醒來後竟然出現好大一灘血,不曉得是哪個人留下來的。」
還不就是這個傢伙!柳憶意睨了仇放一眼。
「會不會有什 人跑進來咱們這裡尋仇,然後把人殺了,埋在院子裡,只留下一灘血跡?」
「嗯,說得好。」她從來不知道七八的想像力竟然如此豐富。
「糟了,如果這件事情被人家發現,咱們倚香樓就會被當成是凶地,以後客人就不會想上門了。」
「有可能。」
「要是死的那個人陰魂不散,晚上跑出來嚇人,那我們這裡不但是凶地,還是鬼屋,這樣倚香樓就只能關門大吉了。」七八想到這個可能性,緊張的五官都揪在一起。「怎 辦怎 辦?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兒,全家七八口都靠我這份薪俸過活,要是倚香樓關起來了,以後我拿什 養家?」
「呸呸呸!我這裡好好的,你別淨說些不吉利的話。」
「不行不行,我得趕快去把屍體挖出來,所謂入土為安,只要我好好安葬他,再找個道士幫他超渡,他應該不會出來害人才對,嗯,沒錯,我趕快去挖。」想到解決方法,七八立刻準備動手。
「等一下。」
「意姐兒還有事嗎?這入土為安的事可不能擔擱的呀!」
「你先進來幫我換盆水。」
「好、好。」七八三步並做兩步跑進內廳,端起放在床前地下的臉盆,抬起頭來時赫然發現主子的床上,竟然不只有主子一個人引
「這、這……」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看他蒼白的臉色和身上的傷口,顯然受傷不輕。
「換完水後,在你去後院挖屍體前,先幫我請個大夫來。」
七八呆呆盯著靠在柳憶意身上的男人瞧了又瞧,看來後院的血跡應該是他留下來的,只是他不是應該被埋在後院嗎?怎 會在意姐兒的床上出現?
「啊--」七八像是想通什 ,大叫一聲。「他是活的?」
「對,他現在是活的,但你若是不趕快請個大夫來,他馬上就會變成死的,到時就可以如你所願,幫他請個道士超渡,讓他入土為安了。」
第四章
「這裡是哪裡?我怎 會在這裡?」不知過了幾天,仇放終於悠悠醒轉,睜開雙眼,舉目所見都是陌生的景致,粉紅色的羅帳,繡著鳳凰于飛的錦被,稍遠處有一面銅鏡,上面還擺著一柄精緻的象牙梳,怎 看都像是個女子的閨房。
他偏著頭努力回想到底發生什 事情,他還記得他被追命門四大護法追殺,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才逃離,不知道跑了多久,然後翻過一道牆,之後……之後到底發生什 事?毫無頭緒讓他越想頭越痛。
低頭看看自己光裸的身子,有些小傷口已經結痂,比較大的也開始癒合,只不過好像有些瘀青,從色澤上看起來像是新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