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是有大半都那個樣兒,但並非全都是啊!」德玉笑道。「啊!我知道了,妳不是怕蒙古人的樣子,而是聽過承貝子虐待死兩個妻子的傳言,所以害怕了,對不?」
「才不呢!」梅兒搖頭極力否認。「奶奶在宮裡聽了數十年的傳言,結論是傳言有九成九都不可信,這點我相信。譬如說我……」
她指住自己。「我也知道宮外傳言我是個傲慢狡猾又任性霸道的公主,沒辦法嘛!有時候不傲慢一點,某些人就會吃定妳是軟柿子故意刁難--譬如珍格格;不狡猾一點,隨便走兩步路就會踩到人家設下來的陷阱。我不想讓額娘成天為我擔心嘛!所以只好盡力保護自己。不過……」
她搖搖食指。「任性霸道我可不承認喔!能讓步的時候我一定會讓步,但不能讓步的時候我也會堅持自己的意思,如果因為這樣就說我任性霸道,這可就太不公平了!」
「妳是說……」德玉眨眨眼。「妳不相信傳言?」
「當然不信!」梅兒斬釘截鐵地說。「只要沒有人能夠證實人真是被他害死的,我就相信他是無辜的!」
「那妳又怕他?」
「他是蒙古人啊!」
德玉呆了呆,與德珠無奈地相對一眼。
又回到原點了!
「算了,這種幼年噩夢妳得自個兒去克服,我們幫不了忙,不過如果妳想知道承貝子的事可以去問車布登,他們是老相識。」
「咦?真的?好,我一定會去問!」
看梅兒一副認真又慎重的模樣,德珠姊妹倆不禁竊笑不已。
「妳想問什麼?」肯定是問承貝子長得好不好看。
「問承貝子一巴掌可以勒住幾支脖子?」
「……」
德珠姊妹倆哭笑不得,而額爾德則從頭至尾只是靜靜地喝茶,靜靜傾聽她們的對話,偶爾朝梅兒投去意味深長的眼神。
確然,傳言不足以信,在她身上,這句話已經得到充分印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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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停,山裡的生活就變得非常有趣了--對梅兒而言。
「大哥,大哥,梅兒也要打獵,教梅兒射箭!」
「大哥,大哥,教梅兒起火!」
「大哥,大哥,教梅兒……」
奇怪的是,梅兒怎麼找都是找上額爾德,她的解釋是額爾德才會認真教她,其它人,包括德珠姊妹倆,都會拿她當小狗先逗個過癮再說。
「真是,這樣她也能玩得這麼開心!」車布登不甘心地嘟囔。
「別忘了她是個不自由的公主,」德珠笑望那個捲起褲腳在溪邊學抓魚的小姑娘。「這些事對她來講是非常新鮮的遊戲。」
「是啊!她玩得開心,卻把我們晾在這裡喂蚊子!」
話甫說完,梅兒身邊的額爾德馬上頭也不回地交代過來。
「你閒著沒事幹?以後的食物就由你一個人負責。」
「欸?不是吧!」車布登垮著臉哀嚎:這也太有事幹了吧!
所以說,吐苦水最好不要出聲音。
數天後--
「咦?今天輪到妳嗎?」
拎著獵物來到溪邊,車布登一見到愁眉苦臉的梅兒不禁失聲大笑。
「大哥說要學打獵便得學著習慣剝皮去內臟這種事。」
車布登繼續大笑著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看著她一面歎氣一面惡心,邊不情不願地動手剖免剝皮。
「二哥,」為了分心下去注意那些花花綠綠又黑又白的內臟,梅兒隨口找話聊。「德玉說你認得承貝子是嗎?」
「認識啊!打從我懂事開始,我們就混在一塊兒了。」車布登笑嘻嘻地蹺起二郎腿。「怎麼,想問他什麼嗎?」
「我想問……」梅兒嚥了口唾沫。「他一手可以勒住幾支脖子?」
車布登愣了愣,再次爆笑。德玉是告訴過他梅兒可能會問他關於承貝子的事,卻沒想到梅兒真是問這句話。
「六支。」嚇死她!
立即,他聽到一聲驚恐的抽氣,好半響後才又出現另一句戰戰兢兢的問題。
「他……他是不是很高大?」
「何止高大,他高丈八,橫三尺,一頭亂糟糟的發像獅子,滿臉鬍鬚像瘋子,一說起話來十里遠的人都聽得到,走步路足以把人震到三千里外,總之,妳要看巨人,選著他看就對了!」
這種形容詞也未免太誇張,三歲小孩都不會信,沒想到梅兒聽完後居然再也沒有聲音了,車布登想做修正都沒機會。
直至她把所有的獵物都處理好,起身面向他,他才注意到她略顯蒼白的臉色,視死如歸的毅然表情,於是他明白她已經利用這段時間做好心理建設,決心不久的未來將會嫁給一個可怕的巨人。
回獵屋途中,跟隨在梅兒身後,瞧她那強作挺直的背脊,車布登不由得無聲狂笑不已。
這位小公主真是有趣,不多逗逗她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所以……
就讓她繼續誤會下去吧!新婚之夜,她自然能夠自己解開這個天大的玩笑,不過呢……
屆時他一定要先落跑才行,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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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裡「玩」了一個多月後,梅兒終於主動提起要離開了。
「大哥,咱們上敦煌去看佛像好不好?」
「敦煌?唔,好吧!」原就沒有一定的路程,先上哪兒都無妨。
於是,他們又上路了,到蘭州,到成都,到長沙……繞了一個小圈子,一路遊山玩水逛廟會,三個多月後的中秋前,他們終於來到杭州。
「大哥,大哥,那是什麼,看起來好好玩兒,我們去瞧瞧好下好?」瞪大盈滿新鮮好奇的眼珠子,扯住額爾德的袖子,梅兒又在叫了。「還有那個……那個……啊,我要吃那個!」說完,人已經跑掉了。
額爾德忙跟上去,車布登與德珠姊妹倆牽著馬尾隨於後。
「又來了,她不是來探望親戚的嗎?怎地只想到要吃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