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老大……」德玉吃吃笑。「把她給寵壞了!」
車布登抽抽鼻子。「嗯哼!我這個親弟弟他就不管了,明明……」兩眼一亮,「豆腐羹?我也要吃!」顧不得埋怨,一個虎跳,他也蹦過去了。
不一會兒,攤子前,四個人忙著唏哩呼嚕地喝豆腐羹,活像豬進糟食,還連呼好吃,只額爾德一人斯斯文文地喝著。
「小妹,姑娘家進食別這般粗魯。」
小嘴兒一噘,斜過去一眼,「好嘛!」梅兒咕噥著把最後一口羹喝完,碗還給
老闆。「連吃個東西都要嘮叨,大哥真像個娘兒們!」
「嗯?妳說什麼?」低低的嗓音,沉沉的威嚇。
「啊,哈哈!」梅兒吐吐舌頭,趕緊打個哈哈。「沒,沒!」以前是不懂,但半年時間相處下來,已足夠她瞭解額爾德這種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洶湧暗潮了。
「我說是二哥撞了我一下,準是又想欺負梅兒了!」
兩句話就把麻煩推到一邊去,這時誰站她身邊誰倒霉。
「嗄?」車布登一呆,一口羹喝進鼻腔裡頭去,「冤……冤枉啊!大人,」見額爾德橫過眼來,忙嗆咳著喊冤。「我是無辜的!」好好喝著羹,又沒幹啥,他是招誰惹誰了?
「二哥最喜歡玩我了!」梅兒眉梢眼角俱是狡黠,猶不肯放過他。
「我才沒有!」車布登氣急敗壞地大聲否認。
「沒有?才怪!」梅兒下甘示弱。「請問是哪裡的誰想要騙我吃狗肉、蛇肉、耗子肉的?又是哪裡的誰騙我去抓蛆蛆、抓蟑螂,還騙我苗人吃肉餅都是夾上螞蟻來吃的?」
原來是要報仇!
「那……那是之前好不好!」車布登吶吶道。「現在有老大挺妳,還有誰敢動妳?說妳一句,妳就立刻跑去向老大告狀,然後老大就還我一整池口水,差點淹死我,什麼友愛啦、親情啦,什麼兄妹之情啦、手足之情啦,為什麼那種東西就不用一點在我身上,我也是他弟弟咩!」
德珠姊妹倆相對大笑。「他在吃醋!」
「他嫉妒我!」梅兒更是樂得拍手大叫。「他嫉妒大哥比較疼我!」
「誰跟妳嫉妒!」車布登漲紅了臉。「我有老婆疼就夠了,誰希罕老大疼不疼。」
「好咩,好咩,那你就去躲你老婆懷裡哭咩!」
「妳……」
「住口!」威稜的眼神掃射過來,額爾德沉喝。「兄妹倆當街大吵成何體統,再吵就罰你們禁足三天!」
聞言一驚,梅兒與車布登不約而同縮短了脖子,不敢吭聲了。
「吃完了就上鑣局去,別再磨蹭了!」
「好嘛!」
不過走不上半途,他們便改變主意轉道西湖,因為路人的竊竊私語。
「……那位貝勒爺還沒怎地,可那位格格委實可惡……」
「……不小心擋了路,她就一腳把我那孩子踢進湖裡去,險些淹死了……」
「……到處白吃白喝,還要嫌人家做得不夠好吃掀桌子……」
「……霸道的硬抓佟家鑣局的閨女去伺候她,又打又罵又踢又踹,全身沒一處完整,還不讓人家睡覺……」
「……我們又能怎地,那可是皇親,還有知府大人派人護衛著……」
「……已經待在這兒三個多月了,究竟還要……」
聽著聽著,輕快的腳步逐漸沉重窒慢起來,最後終於停住,幾人面面相覷。
「不會是……」
「珍格格和二十三貝勒?」
「他們是來……」
「等我們的?」
「……去看看吧!」
真是不死心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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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天下景,游者無愚賢,
深淺隨所得,誰能識其全。
杭州之所以美,是因為有一座令人如癡如醉的西湖,詩情畫意的情境,曲橋亭榭撲朔迷離,嬌俏的容顏予人以各種不同感受的美之景致。
其中最為高雅清香的景致莫過於西北角的「曲院風荷」,熏風閣中倚欄賞荷,荷香漫溢熏風入懷,淡淡的清艷在碧清的湖面上層露高雅的丰姿,燦爛的陽光下更添一抹嬌嬈。
但此刻,所有的高雅和妖嬈都被破壞殆盡,那位可惡至極的大格格居然拿小石子去砸荷花,因為她覺得好無聊;更可惡的是,允祁沒有陪著她一起胡鬧,卻多了一位陌生的輕佻年輕人「鼓勵」她「再接再厲」。
「好可惜,差一點點,不過沒關係,下一次格格一定能丟中荷花心,來,石子給妳,再來!」
再來?
「住手!住手!住手!」遠遠的見到,梅兒便拉起裙襬氣急敗壞的叫過去。「妳瘋了不成?還不快住手!」但跑沒兩步便被知府派來的護衛官兵氣勢洶洶地擋住,額爾德與車布登立刻上前一左一右護住她。
珍格格斜斜的橫過眼來。「哎呀,妳終於來啦!」
聽這語氣,果然是特地來等她的,梅兒不禁又氣又無奈。「妳究竟想幹嘛?」
「跟妳一塊兒啊!」
「我不想!」
珍格格聳聳肩。「那也可以,把妳的護衛分兩個給我。」
「一個都不給!」梅兒斷然拒絕。
「那我就跟定妳了!」珍格格懶洋洋地又丟了一顆小石子砸爛一葉荷角。「先警告妳,若是妳敢又落跑,我就再回到這兒來等妳,看妳能避到什麼時候!」
「妳……」梅兒氣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再一注目,發現珍格格身後有四位鼻青臉腫的少女可憐兮兮地垂眸落淚。「她們是我表姊妹?」
四位少女驚愕地抬眼。
「沒錯,」珍格格得意地頷首。「既然妳不肯把人分給我,我就挑她們來伺候,順便,嘿嘿,出口氣!」
「妳太過分了!」梅兒憤怒地尖叫。「任性又野蠻,妳這還算是個王室格格嗎?」
珍格格尚未回嘴,那位輕佻年輕人便狐假虎威的吼過來。
「哪裡來的刁女,竟敢對珍格格說話如此無禮,不怕被拉去砍頭嗎?」
既非皇上,也非皇太后,竟然有人敢要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