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性至孝的乾隆帝也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既是母后開口,兒臣哪有不允之理。」
「梅兒叩謝皇太后、皇上恩典!」梅兒喜逐顏開地叩謝皇恩,再進一步要求。「皇兄,這回到江南,臣妹想輕車簡從,可以嗎?」
「輕車簡從?」乾隆遲疑一下。「可以是可以,不過四皇妹得帶上朕為妳挑選的護衛,平時他們聽妳的,可一旦有緊急狀況發生時,為了四皇妹的安全,四皇妹得聽他們的,同意嗎?」
「幾位?」梅兒謹慎地問。
「這……嗯!朕想……」乾隆沉吟了會兒。「就四位吧!兩男兩女,如何?」
幸好,不多。
梅兒鬆了口氣。「好,就依皇兄之意。」
「四皇妹打算何時出發?」
「待雪停後。」
「雪停後嗎?唔……」乾隆沉吟片刻。「那麼朕就先與策凌親王說定這件親事,兩年後再教承袞扎布來迎親成婚,可以吧?」重點是他必須先和策凌說明這項婚事尚有不可對外人言的內幕,如此某人才有反悔的機會。
唉!皇考的遺命裡就這樁事兒最麻煩。
「可以啊!」梅兒無所謂地聳聳肩。「請放心,兩年後臣妹一定會乖乖嫁給承貝子。
乾隆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在妳出發之前,朕會為皇妹挑好護衛人選。」
「謝皇兄。」
「還有,記住,只得兩年喔!」
「臣妹記住了!」
雖然只得兩年,但是,夠了,她不貪心,多少女孩兒家一輩子連一天的自由都不曾擁有過,特別是像她這種生於宗室,長於宮中的少女,能有兩年自由,已是天大的恩典,她該抱著感恩的心好好去品嚐這兩年的自由,然後再回到牢籠裡來,認命地接受她既定的命運。
誰教她是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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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下旬,莊親王甫自宮裡回府,向來不曾平靜太久的莊王府邸又起波濤,下人們原是見怪不怪,如同往常一般當看場笑鬧劇也就罷了。
可這場爭執竟是越演越熾、越吵越激烈,雷鳴風吼、山崩地裂,眼看桌椅要砸了,屋頂要掀了,眾下人們忙不迭地紛紛四處逃難去,只塔布、烏爾泰、佟桂和玉桂逃不得也,四處屋角恰好各畏縮一個。
「不成!不成!你得給我去跟皇上抗議去!」
「胡鬧!」
「誰人跟你胡鬧!梅兒不過十四歲,皇上便要把她指配給什麼什麼爾貝子作繼室夫人,我還一杯子呢!也不想想那傢伙都已經二十七歲了,不過小我六歲而已,又是個蒙古粗漢子,聽說他那兩位前妻還是被他活活凌虐而死的,你你你……你這死沒良心的阿瑪,當初換來了弘普的自由,換來了所有孩兒們的自由,為何不也換來梅兒的自由?」
又跳腳又撒潑,滿兒一如當年般凶悍,而允祿亦不變地冷峻嚴酷,一任妻子咆哮怒吼,他只不屑地冷眼瞧她在那兒發瘋,無動於衷。
「既是給了先皇,我拿什麼立場去換?」
滿兒窒了窒,仍是強辯,「可你畢竟是梅兒的親生阿瑪呀!」
「不,現下她已是和碩端柔長公主,不再是莊親王府的大格格了。」
「她明明是我懷胎十月所生!」
「妳已給了先皇。」
「那……那這會兒我不給了,我要梅兒再回來作咱們莊親王府的大格格!」
「不可理喻!」
「欸,竟敢說我不可理喻!」滿兒怒極衝上前去又踢又打,還踩著寸子,也不怕閃了腰,拐了腿。「我不管,我不管,你非得給我解決這檔子事不可,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允祿冷哼,慢條斯理地抓住她兩手扔開,再逕自退開兩步去負手閒眺窗外銀燦雪景,滿兒不由得氣結,不過她終究是身經百戰的不敗英雌,這點小小挫折難不倒堂堂莊親王大福晉,眼看這招沒用,立刻換上另一招--終極苦命招,猛然趴上炕桌去大哭大嚎,又拍桌又捶胸。
「嗚嗚,我好命苦喔!小時候得苦哈哈地生受著親人們的冷言冷語,大了又不幸嫁給你這種冷眼冷面的冷丈夫,成天冰冰冷冷的沒一絲溫情,虧得我還這般愛戀於你,你就這麼厭惡我,連我生的女兒都不管她死活嗎?」
又抹淚又擤鼻涕,滿兒大聲哽咽。「好吧,好吧!既是你這般厭惡於我,就讓我帶著女兒死了也罷,省得礙著你的眼、煩了你的心,你大可以再去娶個貴族千金小姐,她高貴端莊,你冷漠無情,恰好配成一雙!」
不信這招沒用!
但見允祿猛然回過身來,面色鐵青。「妳這瘋女人,我沒有不管她,原就料到妳會這般不依不饒,早在一年前我便開始為她設想、為她安排,她那額駙也是我為她精挑細選的,這樣妳該滿意了吧?瘋女人!」
聞言,滿兒不禁呆了呆。「欸?你……你早就知道了?梅兒的額駙也是你為她挑的?」說到這裡,陡然又變了臉色。「太過分了,既是你挑的,為何不挑容恆?起碼梅兒還能留在京裡頭,你……」
終於逮著機會上前來進奉兩句良心建言,「福晉,」佟桂俏聲道。「您早該瞭解王爺的脾氣了不是?王爺若是不管便啥也不管,可王爺若是插上了手,保證萬無一失,您又擔個什麼心思呢?最多您好言好語去問上一問,擔保王爺會給您一個最滿意的答覆!」
說的也是,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允祿的性子她哪能不清楚,他要不插手便罷,若真插上了手,哪一次不讓她稱心又如意的?
思量至此,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好幾圈,滿兒忙抹去鼻涕淚水,悄悄偎向又拿背對著她的夫婿,兩條藕臂滑膩膩地纏上了他的腰際,準備使出過去所向無敵的撒嬌絕招,原是躲在四處角落的人見狀忙避了出去。
現下絕對不是王爺福晉需要人伺候的時刻。
「老爺子,對不起嘛!人家是心急了點兒,你不會生氣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