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初晴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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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雪凝和雨濃在做什麼?情話綿綿?凝眸相視?攜手漫步?老天!他快要忍受不了。找一家士多店借電話。

  「小姐?小姐出去了。」工人說。

  「出去多久?」他不能置信。

  多等一陣就好了,就可以看見他們離開——離開又怎樣?他能跟蹤?

  「十分鐘。」

  十分鐘。他一離開他們就走,簡直跟他開玩笑。

  放下電話,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他們去哪裡?

  回到車上,猶豫了好半天都不能決定。他是這麼意外,這麼不安,是否——他該去雨濃家試試?

  是。是雨濃家。如果不弄清楚,他不會安樂的。

  加快速度直駛雨濃香港的家。

  門外見不到黑色林肯。按鈴,開門的是賓妹。

  「鄒先生不在家。」她站在鐵門外:「早晨出去沒回來過,也沒有電話。」

  若風失神地站在那兒,心中被懊悔充滿。為什麼不多等五分鐘呢?他現在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妒火中燒原來是這種滋味,今天他總算嘗到了。開著車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亂駛,火一般的意念是:能找到他們嗎?他們在哪裡?他怕自己就支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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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去了哪裡呢?

  最後他再回到雪凝家門外,找不到他們,至少也等她回來,妒忌,使他失去溫暖如風的性格。

  坐在雨濃車上,雪凝依然冷漠平靜。

  「很不好意思要麻煩你一趟,」他說:「冷敖說你能在選鋼琴的事上幫忙,因為你是高手。」

  「沒有問題,我有空。」

  「兒子想學鋼琴,我很贊成。買了琴之後才物色好的老師。」雨濃說。

  她沒出聲。

  「兒子個性孤僻,能有鋼琴陶冶一下性情是很不錯的。」

  「為什麼他——那麼孤僻?」她忍不住問。

  「環境影0向。」他想一想才說。

  「他叫堅志,鄒堅志,是吧!」

  「你記得他名字?」他彷彿很高興。

  「他完全不像你。」

  「是。遺傳是很奇妙的事。」

  「整天在家他只跟著你們那個賓妹?」她問。

  「我要工作,沒有法子。」他說:「當然,早晨他會去幼稚園半天。」

  「在學校他也不合群?」

  「我已經見過幾次老師了,他是問題學生。」他苦笑。

  「沒有想辦法改變他?」

  他考慮一下,然後歎息。

  「說實話,我努力接近他,我們卻並不親近,他寧願獨自一人。我不瞭解他,在美國時已如此。」

  「不瞭解兒子的父親。」她輕笑起來。

  他望著她的笑臉,眼中有抹奇異光彩。

  「你的前妻呢?」她問得很直率。

  「她。」他的眉心一下子皺在一起,又下意識地用手指去撫平它:「在美國。」

  「你們沒有聯絡?」

  他搖搖頭。

  「我這麼問你介意嗎?」她看著他。

  他有很漂亮的側面。挺直的鼻子,完美的下巴。

  「當然不。這是事實,我不逃避。」

  「那她——完全不介意兒子的好壞?不理兒子的前途?她又嫁人了嗎?」她一連串地。

  她的問題單純而稚氣,但並不令人難堪。

  「她——有她的難處,她是又嫁了。」他只這麼說,非常的成熟厚道。

  「但是留個兒子給你這單身男人,豈不是太不公平?」

  「沒有什麼公不公平,兒子我也有份。」他笑。

  「實在看不出來。」她直率坦白得可愛:「不但沒有一絲地方像你,而且他——好醜。」

  「男孩子無所謂美醜,能幹就行。」他眼中隱有讚賞的笑意。他極欣賞她的個性。

  她也知道這麼說太幼稚,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容衝破她的冷漠,令她可愛、嬌憨極了。

  「其實—叫爾應該常常笑,笑起來你好可愛、好美!」他也忍不住說。

  或者車廂裡只有他們倆吧!說話不必作狀。

  「沒有常常值得笑的事。」

  「自己心情好也可以笑,笑是發自內心的。」他說。

  「我不知道。沒有想過常常笑,笑得太多,會不會像白癡?」

  他凝望她半晌。

  「你真可愛!」他說。

  或者,他當她是孩子吧?真可愛!

  「剛才——溫若風在我們家。」她轉開話題:「你的電話來了他才走。」

  「為什麼不邀他一起?多一個人幫忙選琴也好。」

  「你沒有說。而且——常常跟一個講師在一起,我不自然,好像一直在上課。」

  「很奇怪的想法。你可以不當他是講師。」

  「一開始就是,已經兩年了,不可能改變。」

  「這是你的固執。」他笑。

  「我是個固執的人,有時候固執得不可理喻。」

  「可以改變嗎?」

  「沒試過,大概不行。」她又說。

  他想一想,突然說:「女孩子可以因愛情而改變。」

  「不知道,也不能想像。除非——愛情狂熱,否則我想很難令我改變。」

  「眼光太高應不是好事。」他說。

  「眼光?不,我甚至沒有條件。」她搖一搖頭:「我要求的只是感覺。」

  他頗意外地看她一眼。

  「感覺。」似在自語,又似在咀嚼這兩個字。

  「不對?」她有挑戰的眼光。

  「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並不等於答覆。」

  「那我說——很對。」他溫柔地笑:「感覺——實在是最美好的兩個字。」

  「你也同意?」她不放鬆:「你和前妻也是感覺?」

  他呆怔一下,怎麼問這樣的問題。

  「前妻——兩個字很刺耳。」

  「該怎麼稱呼?」

  「淑賢。」他說時有絲特別的表情。

  「淑賢?標準的賢妻良母名字,這名字的主人不像是要離婚的女人。」

  他但笑不語。

  「你和淑賢是感覺?」

  「可不可以不答這問題?」他頗為難。

  「可以。」她靜下來:「說了太多的話。」

  「不,我很喜歡跟你聊天,非常有意思。」他由衷地說:「只是怕你嫌我」太老。「」

  「你只比我大十歲,怎麼會老呢?」她笑。

  突然間她想起若風,同樣的情形,不同的想法,這個世界是難找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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