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他?」
「我會在這裡守著,不會有問題的。」他安慰石斛,也在堅定自己的信心。
「我回去換衣服,洗個澡就回來。」她身上過多的血跡已經嚇壞許多來來去去的護士跟病人。
「嗯。」
他在昏暗的走廊坐下,心中突然生出荒謬的感覺。
好些年,他都在為父親跟哥哥們奮鬥。
這天下,不是他想要的。
神龍座下的第六代目組長,也就是他的父親有三個兒子,七代目肯定是由他大哥東方司譽繼任,再不行也還有老二,不管好事、壞事怎麼都不應該輪到他的。
是他熱情過頭,熱血沸騰的以為打下所有父親想要的江山、城池,父親會對他另眼相看。
然後,他得到了什麼?兩個哥哥的妒忌眼神猶在眼前。
他是神龍座下的扛霸子!
不管年紀為何,地位、受人敬重的程度早就遠遠超越兩個哥哥。
功高震主了嗎?
他心裡雪白,這次,要不是東方司譽抽腿,他麾下的弟兄不會損失慘重,嘗到彈盡援絕的痛苦,鳶也不可能為了保護他而受重創。
受傷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可是鳶跟石斛不行……還有,她也不行!這節骨眼,他竟然想起了梁菱光。
是,他對自己誠實。
他並沒有好好呵護那朵花。
即使,他們的開始並沒有照著世俗的正常步驟來,只是一場說好了的交易,更悲慘的是他把家族事業放在天秤最重的那端,長期嚴重的忽略她。
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沒時間傷春悲秋,兵敗如山倒的他,東方司譽會等著怎麼落井下石……他心裡有數。
一葉知秋。
他心裡明白,大哥急著掌權發展勢力,除了忌妒還有什麼。
利益、錢,是的。
在東南亞,各式各樣利益大餅,不管走私軍火、販毒、洗錢、販賣人口、高科技產品銷贓,日本的黑幫、香港的三合會、義大利的黑手黨以及大陸海、陸兩線的黑道都虎視眈眈。
不管有再多的名目,黑幫干的幾乎多是見不得人的行業。
他不允許色情跟走私軍火、販毒,可是這些都是收入的最大宗來源,擋人財路,看他不順眼的人就等著這一天要除他而後快。
他想起高中那群死黨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你一天不受傷,會皮癢嗎?」他打架打得凶,黑歙那公子哥一見面就糗他,還會配上不屑到極點的表情。
他東方狂也是何許人,當然也用拳頭回敬回去。
通常,都不會有誰來勸架,要是礙著路還會被多出來的手或腳踹到旁邊去。
「他是變態,天天帶著一群人殺來殺去,搶來的地盤還要拱手送給別人。」這是祿瑤王。
當局者迷的他其實也知情,只是選擇不理會。
「白白辛苦替別人打天下。」殷翡抱著女人邊吞雲吐霧邊吐槽。
「笨蛋!」
「完蛋!」
「臭雞蛋!」
亂套了。反正七嘴八舌,連吁若湛也對他的勞心勞力有過微詞。
他苦笑,望著不遠處手術房依舊沒有熄滅的燈,他手心握緊,心中只有一份迫切的希望--
鳶,你一定要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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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明山竹子湖
果然,還是家常菜最好吃,尤其像竹筍雞湯啦、芋頭米粉、炒山蘇、白斬土雞肉,香噴噴的白飯端上手,幾乎停不下來。
摸著起碼多了兩公斤的小腹,梁菱光邊咬著小饅頭,邊喝阿爸泡好的烏龍茶。
天大的享受啊!
「梁菱光,妳這樣吃下去我保證不用一個星期就可以當神豬供起來等廟裡大拜拜用了!」大姊梁綠光端著茶出來,看見伸懶腰的小妹忍不住消遣她。
「吼,大姊,妳吃的也不會比我少,吃完還打包,難怪媽媽說女兒賊,嫁了人潑出去的水,只會回家搬東西。」
因為梁菱光的回家,已經結婚的梁綠光也回家湊熱鬧,至於老二,剛剛飯吃到一半,電話來,送貨去了。
基本上,梁園海芋花田賣的都是自家人的苦力。
「我老公,妳姊夫辛苦上班,他也喜歡吃媽媽做的菜嘛。」說起在竹子湖氣象站上班的老公,就是一臉甜蜜。
「大姊,結婚好嗎?」三兩口把小饅頭解決了,沿著小溪慢慢定,潺潺水聲,涓涓長流,曬著暖暖的太陽,心情整個都變好了。
「還可以啦,小妹,妳在紐約有沒有相好的男朋友?要是有帶回來給姊姊跟姊夫看看,我們也好給妳意見。」
「姊,我是去讀書的耶,功課好多,人好辛苦,哪來的美國時間交男友?」她說謊。她並不想讓家裡的人替她多煩憂。
「真的嗎?可是妳這次回來,我就覺得妳很不一樣,有時候開心得過頭,有時候憂心忡忡,好像有什麼心事。」畢竟是大姊,眼光銳利得很。
「哎呀,別老在我身上打轉啦,剛剛吃飯的時候被輪流審判還不夠慘啊?人家是三娘教子,我要住上半個月,有什麼事慢慢再說嘛。」圓桌上,連很老很老的姑婆都來了,她又不是衣錦還鄉,這麼多人看她吃飯,很容易消化不良咧,真是的!
「大家關心妳咩,我們都在國內,就妳一個人在國外,叫我跟白光怎麼不擔心?」
梁菱光愛嬌的把頭偎到比她還矮上一個頭的姊姊肩膀,雙手摟住她的手晃來晃去。「我在那邊可好了,要不然妳手上的Tiffany手煉、媽的Gucci包包,還有姊夫跟老爸的Versace服飾是怎麼變出來的?」她無意炫耀,只是想讓家人安心。
「我們可不需要妳花那些錢。」
「我知道啦,大姊對我最好了,等我畢業,要是失業,回來讓妳養!」
白色花海行程的獨特景觀許久不見,陽光出來的山坳縹緲的山嵐也逐漸散去,還青山一片翡翠。
「妳喔,當初吵著要出國,說要靠美術揚名立萬的人是誰啊?」姊妹情深,要不是遇上疼愛她的丈夫,她是千萬都不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