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翔輕盈地跳下護欄,巧笑倩兮地朝他走去,伸出玉臂與他十指交握,一腳踩上馬燈。
閻戰輕而易舉的將她安置在自己身前,然後伸手緊捉韁繩,俊挺偉岸的身子圈住她。
「坐穩了!」他低喝一聲,抖抖韁繩,駿馬長嘶後揚塵飛奔。
「戰,我發現……你對捉內奸這檔事並不熱中。」傅靖翔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嗯。」他哼了一聲,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這樣不以為然的態度讓我……」她稍稍停頓一下,低語道:「讓我認為你根本不想揪出內奸。」
閻戰聞言,使勁拉緊韁繩,駿馬前蹄高舉,「你認為我有意隱瞞?」
「難道不是嗎?」她轉過頭,對上他森冷的眸子。
兩人僵持了良久.他忽地低頭輕笑,縱身下馬。「是!」他伸手將她抱下馬。
「想必那人來頭不小,連閻王也想為他掩飾罪行。」傅靖翔發出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笑意卻未達瞳心。
閻戰不理會她話裡的譏嘲。逕自把馬匹帶至榆樹旁,一手輕撫紅亮馬鬃。
「不要折騰你忠心耿耿的下屬,他們為了閻邦不知花費多少心思,全力在捉拿內賊。」傅靖翎斥責。
閻戰沉默地背對著她,拍拍駿馬的頸子,馬兒抖了抖脖子,低下頭吃青草。
「有誰能讓閻王如此極力掩護呢?」她冷冷地牽動嘴角。依她敏銳的直覺,答案呼之欲出。
「別查,好嗎?」閻戰忽然開口。
這種語氣聽在傅靖翔耳裡相當刺耳,她曾經非常渴望聽到閻戰低聲下氣的討饒,但如今她卻氣悶得想扁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
閻戰猛一回頭,黑髮揚起。「不難說!」
「為什麼不難說?」傅靖翔不甘心地吼道。
「我說不准就是不准!」也不想想她現在是站在誰的地盤上!
「我偏要!」傅靖翔一火起來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女人能有什麼見解,能知道什麼事。」他的眼神森冷,口氣不屑。
「只怕我是一針見血,說中你的心坎,揪住你的痛處。」她不甘示弱地譏諷。
「你是以什麼身份在閻邦大放厥詞?」這隻狐狸的潑辣勁兒還是沒改,尖銳的爪子依然未收斂,三言兩語就讓人吃不消。
「我才不是大放厥詞,是實話實說。」他這句話委實傷了她的心,她還不是因為關心他、愛他,才會插手這檔事,更何況他們已經互許終身了,難道以閻邦未來女主人的身份還不夠格嗎?
「閻王我在此婉拒月狐的好意,閻邦的事不勞擎天盟的人費心。」他森冷道。
想不到閻戰翻臉無情比她更甚。「你現在是在和我劃清界限?」她內心一角好似開始崩裂。
他靜靜地凝睇她,抿唇不語。
就當他默認!傅靖翔深吸一口氣、眼睛竟開始微紅,該死的閻戰竟然讓她感到委屈。
對!委屈!她從小讓人捧著、哄著,長大後擎天盟那四個情同手足的夥伴也沒敢得罪她,多少都讓著她,只有閻戰膽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她!
「很好,我立刻回擎天盟。」她作下決定,但賭氣與恐嚇的成分居高。
「靖翔……」閻戰倒也焦急地放軟音調,森冷的眸光漸趨柔和。
哼!就看他怎麼跪下來跟她磕頭認錯!傅靖翔心高氣傲地轉身背對他。
「好吧!你先回擎天盟,我過些時日便到台灣與你會合。」閻戰天人交戰了許久,緩緩吐出這幾句話。
「閻戰!」傅靖翔驚駭旋身咆哮。
他竟然不留她?她漲紅一張俏臉,胸中積聚龐大怒氣,一雙火眼瞧向他。
「你先回台灣籌備婚事,我會盡快趕到台灣與你父母親會面。」他臉上全無慰留之意。
這麼冷淡!而且連一點點捨不得都沒有,傅靖翔氣得自懷裡掏出一把手槍,瞄準前方。
「不必了!我不想嫁給你了!」她在嘔氣。
「別鬧了,靖翔,咱們說好了,你不會不遵守諾言吧!」閻戰無所謂的勾勾嘴角。
「誰跟你鬧?」她一臉很認真的樣子。「狐狸狡猾奸詐,最不重承諾的。」
「冷靜一點!」他像在安撫一個哭鬧的小孩。
「我很冷靜!」他再不開口求她留下,她會一槍斃了他……他那匹愛馬!
「我有我的處事原則。」他不得不把話題繞回原點,眉宇緊蹩。
「你的原則就是敷衍應付,然後息事寧人。」她挑高一道秀眉,兩肩因氣憤而顫動。
「看來你並不瞭解我,也沒顧慮到我的感受。」他黑著一張臉,沉下聲音,沒頭沒腦的說出這番話。
傅靖翔開槍了,她免費奉送馬頸與馬肚各一發子彈。
駿馬長嘶,血如泉湧,四蹄亂踏,塵沙飛揚。
閻戰不發一話,一雙幽冷如寒潭的黑眸與她對峙。
「你也不夠瞭解我。」她月狐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愛上他!「你也沒顧慮到我的感受。」
傅靖翔這才發現面對愛情這門學科時,她的智商大概只達幼稚園的程度,原來它除了甜美,尚有苦澀。
她惱火地扯下髮帶,烏黑的長髮隨風翻飛,曼妙的身子一旋,大步離去。
閻戰閉上眼睛,拒絕目送心上人遠離。
* * *
明月高掛,星兒點點,萬籟俱寂,望楓閣內闃無人聲。
一抹黑影閃身在蜿蜒的廊柱間。
傅靖翔輕無聲息,健步如飛,未驚動到任何人。
今晚她非找出祭壇不可,她要讓閻戰見識到月狐的高超本領。
她仔細的四處搜尋,任何一個角落也不放過。望楓閣不大,但是機關重重,她每踏出一步,伸出一指都得十分謹慎注意,否則稍有不慎,她會死得很難看。
誤中機關的下場會像她從奪靈的實驗室裡捉來作伴的一隻蝙蝠一樣,它只不過是飛累了停在屋簷的紅漆木上小歇一下,隨即有萬根毒針如雨點般灑落,成群「警衛」趕來替它收屍,而她從此與它天人永隔。
老實說,找了這麼久她已經有點喘、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