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右相家眼線密佈,因此一有風吹草動皇上立刻就知道了。
「說的好,宴無好宴!」他把扇子一闔,在掌心敲了一下,爽朗的大笑,「人無好人。」
「人是好的,只是看皇上怎麼變而已。」
「喔?」棘剛可有興趣了,「這怎麼說?」
「皇上一聲令下,好人是壞人,壞人是好人,三五年後、二十年後,再翻個掌好壞又變。
「是好是壞都在皇上掌心中。」
需要用這個人的時候,他的小毛病是可以不理會的,不要這個人的時候,不管再怎麼好,都是沒有價值的。
棘剛一笑,「你果然是宇文秀的兒子。」他歎了一口氣,「你爹呀,紅翻黑、好變壞、壞變好,起碼死得清清白白的,好。」
這孩子替他爹抱不平來了呀!跟他爹一樣的直言、坦率。
「我爹說過對皇上的心越忠,受的委屈就越大,所以他委屈了一輩子。」為的就是盡忠。
棘剛深深的看著他,「那麼你呢?你受得了委屈嗎?」
宇文執驕傲的一揚首,「我是我爹的兒子。」
他哈哈一笑,用扇柄拍拍他的肩笑道:「說的好!
「宇文執,你是塊材料,朕用得著你,也打算重用你。」頓了一下,他一揚眉,「你好好做一番事業,等你功成名就了,我就把茉陽公主許給你!」
宇文執一驚,一張臉陡然漲得通紅,有些狼狽,「皇上!」
「朕知道你喜歡茉陽,否則不會故意去招惹她。」他瞭解的笑著,「你是個好孩子,茉陽交給你朕也放心。
「她從小給朕和皇后寵壞了,脾氣不怎麼好,你也不用多讓著她。」棘剛一笑,「朕知道你在磨她的脾氣、長她的見識,慢慢來吧。
「那丫頭是頭小狐狸,很狡猾的。」
宇文執如果不能比她強勢,不能讓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他的話,那她是不會乖乖就範的。
既然已經被皇上看穿,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臣知道。」他會馴服她的。
誰讓她雪地裡的不馴讓他動了心。
誰讓她靈堂前的溫言讓他軟了心。
誰讓她在春日的旋舞中讓他癡了心。
她讓他多了三心,就得負責幫他收藏。
只是就像皇上說的,他要她愛他,就得先讓她服他、敬他,否則他是抓不住她的。
她像一陣風!
所以他要耍手段、用計謀,天羅地網密密的將那隻小白狐捆住。
「也別太刁難朕的公主。」棘剛提醒道:「她要是哭起來、發起脾氣來,朕也拿她沒辦法。」
宇文執不笨,他懂得如何讓茉陽掉進他的陷阱裡。
他知道她自負,所以他比她還自負。
他知道她驕傲,所以他比她還驕傲。
他知道她受不了自己不是焦點,所以他故意對她視而不見。
他準確的掌握到她性格中的弱點,並且一鬆一緊控制得很好。
棘剛可以確定他很成功的引起了茉陽的注意。
因為她從來不曾談論過除了爽月或朗星之外的男子,不過這陣子她卻天天把宇文執掛在嘴邊,罵聲不絕。
雖然是不好的那一面,至少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
棘剛輕輕的沉吟著,「有個人,朕要你去認識認識。」
會是誰?宇文執看著他說出一個人名,有些驚訝了。
第五章
「公主,你走得奴才我頭都昏啦。」小靈子求饒的說。
「我在想辦法,你知不知道呀。」她揚著手裡的摺子,「這是我明天準備要上奏的。
「可是哪,宇文執那個狗頭一定會……」她把手向前一拱,學著他那有些緩慢但沉穩清晰的語調,「臣認為此事不妥。公主立意不錯,但此事涉及我朝根本,應謹慎再議。」
「公主,你到底要奏什麼?」飛娜好奇的問。
「我要奏的是,去年華東收成不好,遭受蟲害農民損失慘重,理應免稅三年,讓人民生養恢復生息再繼續課稅。」
她可是翻遍了外地臣工上的疏,才找到這麼一條可以作文章的事,父皇一定會誇獎她的。
「公主說的沒錯呀!宇文大人應該不會反對才是。」長那麼好看的人,腦袋應該不會沒裝東西吧?
「錯!就是會。」棘茉陽斬釘截鐵的說:「他就是會為了反對我而反對,什麼樣的爛理由他都會掰!偏偏父皇就信他那一套。」
「不會吧,奴才怎麼聽都覺得公主這道奏又合情又合理,沒什麼理由可以反駁呀。」
「我剛剛說的你沒在聽呀?那狗頭歪理最多,最會強詞奪理!他一定會說免稅是大事,應該要謹慎什麼的!或者說此例一開,說不定其他各州會爭相傚尤,最後父皇就會被他說服了。」
真氣人,她是一片熱誠要做事的耶!偏偏就有那麼不識相的石頭要擋她的路。
伸腳去踢踢不掉就已經夠氣人了,還踢痛了自己的腳。
「公主,」飛娜說道:「是對的就要據理力爭呀,怎麼可以讓宇文大人一人獨大?你也是丞相嘛,你的意見也很重要呀。」
「說到這件事才奇怪。」她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們說,是不是我罵人的功力退步了?怎麼我老是說不過他?」
「不會呀。公主依然威力十足。」小靈子猛搖頭,「公主,咱們昨天給皇太子送衣服去時,你不是還狠狠的刮了太子一頓哩。」
公主又刮又損,嘔得太子都說不出話來,只是跳腳。
「對呀!太子不是還讚你越來越伶牙俐齒,懷疑你天天練習呢。」
說的沒錯,那只表示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爽月哥哥太好欺負了,另一種可能是宇文執太難搞了。
否則怎麼解釋她明明功力沒退步,卻老是說不過他的情形呢?
「公主是天天練習嘛!」小靈子嘻嘻哈哈的說:「遇到了好對手,進步得更快。」
「別提他啦!想到他明天又要壞我事,我就頭痛、胃痛、腳痛,全身都痛,差點沒昏在地上抽筋、吐白沫!」
「那可不得了,宇文大人舌頭這麼厲害,隨便說幾句就能讓公主倒地不起?」飛娜吐吐舌頭,一臉嘲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