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斜的由窗縫中穿了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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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執,你怎麼說?」
他想了一想,堅定的回答,「臣認為,攘外必先安內。」
棘剛點了點頭,「朕心裡也這麼想。
「名雙國三番兩次進犯,朕早已容他不得。這次挑的時機可真好,逼得朕還是得繼續忍。」
「皇上忍一時之氣,換永世太平。」
「宇文執,你說的對。的確是要忍一時之氣,名雙就先讓他得意一陣子吧。」
宇文執覺得皇上的表情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哪裡怪。
他火速召他進宮,他一進來他就跟他說邊關急報,名雙國大軍進犯,問他該發兵抵禦還是接受條件。
名雙突然進犯,他實在有點吃驚!一個半月前,名雙才遣使者來締盟,送上大批禮物互約永不進犯。
難道那只是障眼法,故意向棘萱示好,其實大軍早就準備壓境了?
可是他還是覺得奇怪,怎麼會已經大軍壓境了,還要送書說有和談的條件?
他真是不明白。
「宇文執,朕老實告訴你,名雙的大軍並沒有進犯。」他的笑容並不是輕鬆,而是苦澀的,「他們已經為了開戰做好準備,還記得上個月來的名雙使者嗎?」
他點頭。
「他們不懷好意呀!三年前一戰,雙方都沒有得到好處。朕是努力使百姓生活回到正軌,他們是努力增兵準備再次進犯。
「他們上次來,就清清楚楚的看出來了,朕的子民沒有準備要戰爭,而他們的百姓卻是一直活在備戰之中。
「朕忽略了,怎麼沒想到他們如此好戰。」他原本以為起碼還有數年的和平時間。
他要先整頓朝綱之後,再來對付名雙國的挑釁,但不是現在。
「你知道他們要什麼嗎?」他指著桌上的急報,「駿馬三千匹、犛牛六千匹、絲綢九千匹,還要朕的茉陽公主下嫁名雙太子。」
「收了聘禮就沒有大軍。」
宇文執猛然一震,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是威脅!絕對是一種下流、無恥的威脅!
「宇文執。」棘剛沉痛而期盼的問他,「你怎麼說?」
他盯著他,緊緊的盯著他,看得那麼深刻,過了許久許久,才顫聲道:「臣、臣還是那一句話,攘外必先安內。」
他還在等呵,等茉陽的一句話,卻先等到了名雙的聘禮、大軍。
棘剛道:「你下去吧。」
「臣遵旨。」
宇文執平靜的倒退著出去,正要跨過門檻時,棘剛的聲音又響起,「宇文執!朕……對不住你。」
他,一國之君食言了。
門緩緩的在宇文執面前關上了。
一道門將君和臣隔了開來。
宇文執強忍著驚痛,胸中氣血不斷翻騰著,此時門一關,他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大口血斑斑點點的濺上了上書房的門。
然後緩緩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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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內,皇后是第三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拿著一雙滿佈心疼的明眸看著她的丈夫。
棘剛問道:「皇后,你說朕做錯了嗎?」
他要宇文執說出那句話之前,其實已經有威脅的意思,他知道宇文執會如何取捨。
「皇上是萬歲。」皇后含淚道:「萬歲是不會錯的。」
她知道皇上有多心痛,就像當年明知道宇文秀的清白,也要說他謀逆、叛國,將他流放一樣。
他伸臂摟了摟她。
皇后眼眶裡的淚終於滑了下來,「我、我捨不得茉陽。」
「就當她到格蘭斯讀書去了。」他將皇后一放,毅然的轉身,眼裡隱約泛著淚光。
「李先勇,傳旨各部會大臣,到上書房候旨!」
他的犧牲要值得,一定要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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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剛的臉色從來沒有那麼難看過。
他身後堆著高高的奏摺,奏摺皮都是紅的,紅得發亮又刺眼。
紅色的奏摺表示彈劾,那一疊又一疊的奏摺,棘剛都看過了。
有的已經放了十年、二十年,有的幾個時辰前才到,但他一條一條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上書房裡安靜無聲,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清晰可聞。
臣子們前額抵地,跪了兩列,一路從上書房跪到了外面的小花園裡。
沒有人敢把頭抬起來,冷汗一滴滴的由額上滲入了地板,沒人敢舉袖去擦。
「哼。」棘剛從他的龍椅上站了起來,把手背在身後,從兩列大臣的中間走了下去,然後冷道:「李先勇。」
「奴才在。」
「讓這些人瞧瞧他們幹的好事,誰先看完了參奏自己的摺子,就到太和殿見朕。一個時辰也看不完的,也不需要來了。」
「奴才遵旨。」李先勇端著一張臉,隨手抓過一本奏摺,那如山的奏摺便垮了下來。
他冷冷的喊,「參左相袁賢欽一本、參右相李順啟一本……」
他一邊隨手抓一邊隨手扔,被喊到的大臣連忙衝去撿來看。
他越念越快、越扔越快,一時之間只見一本又一本紅花似的奏摺漫天飛舞,大臣們的身影不斷旋轉著去抓。
宇文執想到剛進宮的那一天,棘茉陽舞著胡旋舞,那長長的衣袖不斷的翻飛、翻飛。
「參宇文執一本!」
李先勇冷冷的聲音傳進了他耳朵裡。
第十章
棘茉陽站在上書房門外,伸手輕輕的撫著門。
李公公說,那天宇文執在這吐了一大口血,噴得這門上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就是父皇要她下嫁名雙太子的那一天。
她有些埋怨的,對於這個決定。
父皇一定曾習慣性的問他,「宇文執,你怎麼說?」
他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呢?
「公主,皇上請您進去。」李先勇同情的看著她。
「好。」她提起裙子,跨進了那個宇文執曾經跨出去的門檻。
棘剛坐在書案後面,交代道:「李先勇,外面候著吧。」
「奴才遵旨。」從公主知道要下嫁之後,緊跟著而來的是清算朋黨,以及皇長子密謀毒害太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