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哥哥……怕怕……不要蘭丫頭……生氣……氣……走……蘭丫頭走……」她語不成句的哭訴著。
「笨蛋!那個傢伙不要你,你還有我呢!你真是呆、呆、呆!」空谷幽蘭一邊喋喋不休地罵著,一邊圈住她的腰,大手又輕又柔地拍撫她的背脊。
好奇怪!這個笨女人明明就很醜的,現在也沒有他的靈氣幫忙,可是他怎麼覺得她突然變得很漂亮了呢?
這是什麼歪理啊?
「空空……」蘭心依然重複著一樣的話語,「蘭丫頭……不要……哥哥,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那有什麼……了、不、起!」空谷幽蘭從鼻孔內冷哼出氣,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 *** ***
足足發飆了兩個多時辰,一直到中午時分,都沒有人敢靠近荷苑一步,光是在遠處便能聽聞到一陣陣的咆哮聲了。
戰驍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他僅著長褲,披散著一頭濃密的黑髮,一身黝黑的皮膚依然散發出狂亂的氣息,杵在原地良久,看著房間地面上一件件被摔碎、扯破、撕爛的物事,一片狼藉,好似一場噩夢。
對戰驍而言,這的確是一場令他不敢置信的噩夢。
他惴惴不安地想著,這一定是妖法,蘭心肯定是被施了什麼妖法,才會變成芷兒的。
咦?他到底在想什麼呢?究竟要怎麼解釋,他才能釐清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呢?
目睹方纔那一幕,除了很深的錯愕感以及被蒙騙的感覺之外,還有的是更強烈的震怒。
可不管她是芷兒或是蘭丫頭,合該都是他要保護珍惜一生的人,不是嗎?
這種篤定的想法教他的神志漸漸清明了起來。
身隨念動,戰驍旋風似的衝出荷苑,直奔蘭苑。
到了蘭苑之後,他看見哭得梨花帶雨的蘭心。
「蘭心!」
「哥……」蘭心也看見他了,她明顯一愣之後,轉身朝著站在角落的空谷幽蘭奔去。
「蘭心!」猛地,戰驍的胸口燃起一把熊熊的妒火。
暴喝聲一響起,足下輕功一點,他簡直像是撲向小雞的惡鷹。
「怕怕!」蘭心嚇得撲到空谷幽蘭的身上。「快快!走!怕怕!」她的聲音益發驚悚。
「不!」饒是戰驍的輕功再快,卻只來得及捕捉到空谷幽蘭的一抹冷笑。
彈指間,蘭心與空谷幽蘭皆不見了蹤影。
「不!」戰驍狂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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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瞪著爛醉如泥的戰驍,李昕一度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嗝!」響應李昕的是一記酒嗝聲。
戰驍像爛泥巴似的癱在椅子上,成打的酒瓶子則是攤放在桌上。
「戰,你是想把自己醉死啊!」
當李昕收到消息,說鼎鼎大名的戰驍包下「盈門客棧」的一間廂房,在裡頭沒日沒夜、放縱自己的大開酒戒時,他本來還只當做是一則笑話聽聽而已。
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是真的。
「他這樣的情形有多久了?」李昕才朝桌邊靠近一步,旋即捂著鼻子退後三步。
「足足兩日,他不曾踏出房門一步。」盈門客棧的老闆必恭必敬地回答。
「兩天?」李昕不敢置信。
「芷兒……」像是要回答李昕的疑問,戰驍虛弱地回答,「蘭丫頭……芷兒……蘭……」
摸摸下巴,李昕朝老闆交代幾句,老闆立即意會的退出房外,再踏進來時,已經領著兩名店小二,再扛著一大桶冷水回來了。
「嘿嘿嘿……上!」李昕做了個手勢。
「您確定嗎?」老闆再次詢問道:「有事……」
「我負責!」李昕直拍著胸脯。
老闆一邊點頭微笑,一邊示意兩名店小二提高水桶,對準目標倒下去……
「嘩啦!」
戰驍雙眸暴瞳,儘管是被濕透了的黑髮掩蓋住大半臉頰,可兩道眸光仍是寒冽得駭人。
「戰!」李昕駭得退到門邊,可惜速度還是不夠快。
才一眨眼的工夫,便可以感受到陣陣風勁強大的力道,戰驍同李昕毫無章法地扭打成一團。
「痛……」戰驍倏然停止攻擊,承受不了似的摀住胸口,緩緩地蹲了下來,涔涔的冷汗順著髮梢滴下,混合著從眼眶奪出的熱氣。
「戰,你沒事吧!」李昕忍著鼻青臉腫的疼痛感,欲靠近戰驍的身邊,好查看個仔細。
戰驍低低地笑了,「我怎麼可能會有事嘛!」他的笑聲從低挫而揚高、從嗚咽而放肆,淚水從一滴掉落成一串。
「去!管你哪裡有事,反正我已經很夠義氣、很夠朋友了,現在只要將你帶回家,往房裡頭一塞,我就算是仁至義盡啦!」李昕喃喃自語地捲起衣袖。
「不!我不回去!」一直空腹飲酒,又經過一場大戰,戰驍居然還有反抗的能力,拳腳來回個三兩下,兩個人又要打起來了。
「呼!你是打夠了沒有啊?」李昕索性豎起白旗投降。「你夠了沒有啊?戰,你、夠、了、沒、有、啊?」他先是怒聲駁斥,一見收不到任何反應,愣了一下之後,只能無可奈何地認輸歎氣,抹了抹臉,再學著他盤腿席地而坐。
「戰,你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啊?」
等了許久,戰驍仍是不言不語。
「拜託!你還當不當我是兄弟啊?」李昕忍不住發起牢騷,「瞧你這副爛模樣,哪裡像是騁馳沙場,的『虎將軍』呢?縮頭縮腦地窩在這邊,連『貓將軍』都當不成了。『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再難的事都能想出辦法解決的,你是沒聽過這個道理嗎?」
「只怕我連做個有心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廢話!你一直把自己關在這裡泡酒,什麼機會都不會有的啦!」李昕忍不住又開始嘀嘀咕咕了。
在半勸哄、半強逼之下,並支付了客棧老闆一大筆賠償金之後,李昕總算順利地將戰驍「拖」出盈門客棧了。